野火 (第6/10页)
出现在他梦里的面容此刻终于再度清晰。 “当然了。”薛安澜的眼眶有些红,他捏着白的肩膀,手却没有了力气,“学堂里有专门给教书先生住的房间,我让我父亲住了进去,你就可以跟我回家了。” 白的鼻子发酸,湿漉漉的眼睛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里面只有薛安澜一人。不是没有嫖客想要带走妓的情况,但老鸨告诉她们,嫖客永远都是嫖客,这些男人靠不住,跟了走迟早都会受罪。白也亲眼见过有姐姐欢天喜地跟着男人跑了,后来又哭着回到这里,求老鸨再收她回去。 如果他跟着薛安澜走了,只有两种下场,一是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缺失的幸福开始向他走回来;二是像那位姐姐一样,经历了更加残忍的事情,再度沦为妓,永生只能待在此处。 白只花了十秒钟的时间便作出了决定。他回头看了眼妓院,拉上薛安澜的手就往外跑,冷风刮到脸上也不顾疼,更不顾冷,只是被那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不断朝着有光的方向跑,一步也不回头。 “你不跟她们说一声吗?”薛安澜问。 他们到了薛家,白坐在薛安澜的床上,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听见问题,转过头道:“不行,你有钱买走我吗?妈妈可是会狮子大开口的。我们就住这吗?真好。” “你认为这是病吗?”薛安澜牵起白比他小上一圈的手,再次想起了自己父亲流泪的模样,“我们,我们这样是病吗?我刚开始以为是的,我父亲也说是的,没有人比他懂得更多了……可是,病怎会令我这般快乐呢?我又不懂了……” “爱不是病。”白抬起头,目光坚定,“我爱你,安澜。爱是幸福,爱是痛苦,爱是融化冰雪的初春暖阳,爱是摧残万物的狂风暴雨,但爱绝不是病。” “我好爱你,白,我好爱你。”薛安澜坐到白身旁,双手包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白天我要教书,委屈你一人在这了。” “没关系,我自由了。”白笑着,凑上前去吻薛安澜。 太阳高悬的时候,薛安澜便出门教书,白在家无聊,就翻着书柜里的书看,不懂的地方就等薛安澜回到家问,像个孩子一样缩在他怀里,靠在结实的肩膀上,听故事一样让薛安澜给他念出来。 白不知道该如何让薛安澜高兴,只懂得在床上取悦人,于是他便做尽了工作,却被薛安澜告知,他并不需要如此卖力,他想做的时候才做。白听后,当场就掉下了眼泪。 于是乎,白变成了一位贤惠的“妻子”,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他统统学得快做得好,让薛安澜变得更加宝贝他。在镇上买菜时,他一头白发过于瞩目,为了不让薛安澜遭到非议,也为了不让妓院的人发现,白将头发染回了黑色,声称是薛家的仆人。 那天白很欣喜地迎接薛安澜回家,让他看自己的新发型,本以为他会高兴,但他只是抱紧了白,说:“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白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背不知所措。 “你本不该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薛安澜摩挲着白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我还以为怎么了。”白只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我愿意为你改变,因为有你才有现在的我。安澜,你让我重生了一次,我现在不再是白了,是薛白。” “薛白,薛白,薛白……真好听。”薛安澜的嘴角都泛酸了,还是抵挡不住笑意,他抱着白像只啄木鸟一样去亲他的脸、嘴巴和脖子,觉得自己不能够再幸福了。 然而这幸福也像泡泡一样,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齐破灭。薛晏文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个不停,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好像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父亲?”薛安澜大惊失色,慌忙松开了白,“您怎么、怎么回来了?“ 薛晏文捂着胸口大喘气,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磕磕巴巴说道:“大家都问我,什么时候发财了,请得起仆人服侍了……我就奇怪了,想,难道我儿子让我住学堂,就是为了偷偷请个仆人?然后我就回来看看……天呐,儿啊!我那些给你看病的钱,你拿来给、给他了?你在我们家养一个男人?” “父亲,你听我说……”薛安澜和白上前想要扶着薛晏文,后者却拍开了白的手,怒道:“你不准碰我!也别妄想着迷惑了我儿子一时就能姓薛了!” 白的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僵硬极了,只能呆呆地看着薛安澜。薛安澜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扶着父亲坐下,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亲,儿我是真的爱他,我们是相爱的!” 薛晏文的脸变成了绛紫色,抬起手给了自己儿子清脆的一巴掌,将旁边的白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跪在地上,抱着薛安澜。 “什么相爱,你这是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迷了魂!”薛晏文指着两人,手在颤抖,“这是病,这是病啊!得了病不治,还变本加厉……今天,如果你薛安澜不把他赶出去,你就跟着他滚出薛家!” 薛安澜双眼被泪水模糊,双手拽着薛晏文的衣袍,不明白幼时总是带他去买糖画人的父亲怎么了,只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位男孩,就这样轻易不要他了。 “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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