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怨念(12) (第2/2页)
一句地恶毒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晚在山上用石头砸你的人,的确是我,哈哈哈,惊不惊喜?” 陶郁早已失去反应,呆滞得仿佛像一个木头人,宋河把他独自丢在了山里,扛着猎枪和雪白的皮毛扬长而去。 他在雪地里呆坐了很久,然后不要命似的挣开绳索,任由粗硬的麻绳剌破他的手腕,满手是血地爬到那团血肉模糊的身影旁,一声一声地嘶吼着。 他近乎自虐一般,疯狂扇打自己的脸,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一边哭一边用手扒开厚厚的积雪,刨开坚硬的冻土,而后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团没有温度的躯体,将它轻轻埋葬在黑土下。 他跪在那座小小的土包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之后便昏倒在了雪地里,被听见枪声进山的村民发现救了回去。 陶郁大病了一场,由于头部受到撞击,导致双眼暂时性失明,双手手指也几乎被冻烂,连夜被送到省医院治疗,他的父母当晚便赶了过来,抱着他痛哭流涕,势要找出伤害他的凶手。 可陶郁却一声不吭,仿佛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每天坐在床头对着窗外发呆,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他的大狐狸。 他开始每天做噩梦,不断梦见宋河阴毒的脸,和那天响彻整个山林的枪声,可他没有梦到过银狐,哪怕一次都没有,即便是在梦里,他的大狐狸也在保护着他,丝毫舍不得让他害怕。 可越是这样,陶郁就越会感到愧疚难安,他的世界一片漆黑,每夜又深陷在可怕的梦境里,于是他变得愈发沉默,有时还会突然发疯捶打自己脑袋。 外婆和父母没日没夜地守在床前看着他,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慢慢调理他的身体,终于在寒假结束新学期伊始的时候令他恢复了正常,重新回到学校。 可事实上他的精神并不稳定,他只是急于出院,想要为银狐,为自己讨回公道,谁也没有发现,他每晚神经质地照着镜子,盯着自己眼角忽而变淡,忽而变红的泪痣,低声自言自语。 而与此同时,镇上的派出所也将逃跑了数月的宋河等人逮捕,罪名是非法打猎和故意伤害,陶郁作为当事人,也是证人,需要去派出所指认他们。 时隔数月,陶郁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忍不住颤栗,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面对他,却在去派出所的前一天,收到了邮局发来的快件,里面装着他的色情照,和一个小小的优盘。 他以为那是宋河之前给他拍的视频,想也没想地插在了电脑上,可播放键按下的那刻,出现的却是血淋淋的画面,是那天在山里,宋河他们暗中拍摄下来的,给银狐剥皮的残忍场景。 而视频里还充斥着他崩溃的哭叫以及宋河他们恶毒的笑声,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天自己无法看清的画面,看着银狐怎样被射穿喉咙,看着自己怎样吃掉它的心脏,被鲜血溅了满身满脸。 陶郁崩溃地尖叫出声,抬手掀翻了电脑,将手伸进嘴巴里狠狠地抠挖着,然后光着脚疯了一样地往屋外面跑。 闻声赶来的陶母和外婆费了好大力气才按住他,掰着他的嘴给他喂了点镇定的药物让他安静下来,把他送到了医院,再次开启了漫长的治疗过程。 陶郁这次病得很重,连续发了三天高烧,醒来后由于大脑接连受到刺激,将与宋河有关的记忆全部封闭了起来。 其中,也包括银狐的。 他彻底忘记了那些黑暗血腥的过往,以及曾经和与银狐一起度过的美好而又快乐的时光,全部尘封在了脑海。 再次出院已经是春末夏初,陶郁身体虽然恢复了健康,可精神总是有些恍惚,经常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着栅栏下的鸡窝发呆,要不然就是放学的时候,习惯性地走向后山,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出神,然后莫名流下眼泪。 外婆愁的将头上最后几根黑发也熬白了,陶母在乡下陪了许久,回到城里办了手续,准备把陶郁接回城里照顾。 可陶郁却不肯走,执意要留在青水镇,他总觉得有什么人还在这里等他。 陶母不敢逼他,便暂时让他留了下来。 陶郁还像从前一样去上课,由于课程落了大半,学起来有点吃力,恰巧镇上新开了一家补习班,外婆给他报了名,还顺便报了一个绘画的兴趣班,好让他转移精力不再去想别的事情。 陶郁每天过得很充实,也逐渐开朗起来,渐渐忘了心里那个模糊的想法。 然而有一天,学校组织他们去山脚下野游,却正巧碰见前几日暴雨冲下来的泥石里,裹挟的十数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一瞬间,陶郁的大脑里响起了久违的嗡鸣,有什么画面飞快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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