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覆水难收 (第2/2页)
,学校未必批准他回国。 方涧林说:“你快一点吧,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手机砸落在地上,许裕园甚至没来得及在心里感到悲伤,眼泪就已经掉得到处都是。 他一下飞机立刻打车去医院,母亲打电话过来让他节哀,许裕园简直想砸手机。人还没死呢?节什么哀? 医院被堵得水泄不通,一大堆媒体和记者围在外面等消息,许裕园几经波折才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外,方涧林告诉他晚上要开始做第三次手术。 两人坐在手术室外等,恍惚间好像回到十几年前,梅荀吞药割腕自杀,两人也要是这样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在他醒来后轮流照顾他。那时候许裕园才刚认识梅荀不久,他从来不知道梅荀为什么会自杀,直到多年后听说他的家事才猜到几分。 许裕园一边恨梅荀不来找自己,联系方式是换了,家是搬了,真想找当然不是找不到,一边恨自己狠心抛下他,一次也不回来看他。 许裕园早就知道了,爱他要承受痛苦,放弃他也不会快乐,两人之间永远有斩不断的线索。他当初怎么天真到以为分手了彼此就会好过? 学校那边一再发出警告,许裕园没法在国内待太久,病人生命体征稍微稳定,他就回学校了。 三个月后梅荀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勉强留了命,外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但是却再也没有醒来过。许裕园又回国一次,和方涧林一起找到一家专门为植物人服务的疗养院,把他送进去。 入院时医生就告诉他们,半年是一个坎,过了半年再醒来的极其罕见,随着昏迷时间变长,苏醒的几率越小,昏迷好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才醒来的,属于新闻上才会发生的事。简言之植物人苏醒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无异于奇迹降临。 许裕园改变了定居美国的计划,回国到母校就职,因为计划改变得太仓促,过程并不顺利,有一两个月他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忙学习和考核。也只有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才让他不去想梅荀。很快,等到许裕园在国内定居下来时,那个“半年”的期限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梅荀出事以后,许裕园一有空就求神拜佛,家里塞了一整个抽屉的心想事成转运符、菩提佛珠之类的封建迷信物件。梅荀沉睡半年的那一天,许裕园把这一抽屉的东西抱到垃圾桶扔掉了,蹲在垃圾桶旁边哭得腿软,站不起身来,一边想到梅荀曾经说过以后不再让自己哭,让自己哭一次就罚他一次——真是天大的谎言!许裕园想,他第一次听的时候就知道是谎言了! 疗养院地处偏僻,车程也不短,许裕园刚回国时摇不到车牌号,翻倍加价出租车师傅都不大愿意过去,经常和方涧林一起前往。 大家都是周末过去探望,有时候难免撞上谢宁,许裕园一跟这个人待在同一个房间就浑身不适——在现任男友面前,他这个前男友显得地位低微、处境尴尬。只有方涧林在场可以稍微缓解这种尴尬。 许裕园对病人说:“我们三个一起来看你,你有没有一种三妻四妾的感觉?”人都躺病床上了,怎么还这么大能耐……怨念完了,许裕园又开始思考,自己作为前男友是否还有吃醋的权力,以及吻他的权力。 不过他还是会吻梅荀的,一边想:睡美人吻一下就醒了,你到底还要人吻多少下才肯睁眼? 因为是酒驾出车祸,在舆论上占不到高地。况且人都已经这样了,公司也不再愿意花钱再给他包装形象,曾经风光无限的年轻影帝的演艺生涯就此悲凉落幕,如同一场华丽幻梦最终人走茶凉、暗淡收场。商城里的巨幅海报被撤下来,广告灯箱上印上了新的面孔,粉丝会也解散了大半,微博再也无人打理。 娱乐圈的明星偶像更新换代太快,假如奇迹从天而降,梅荀再次醒来,许裕园相信,他走到街上也不会有太多人认识了。 许裕园眼看他挨过多少无名小剧,演过多少不起眼的配角,才有了后来的成就。他在这条拥挤险路上攀爬多年,却功亏一篑,在即将登顶时滚落山崖,一切努力化为虚有,一切声名财富烟消云散,谁都忍不住感慨一声造化弄人,许裕园更是心如刀割。 粉丝集资在疗养院门口建了一场纪念长椅,头一年长椅上每日花果满盈,到后来只有两三束、一两束鲜花,粉丝的爱意也逐渐被时间消磨。许裕园给了清洁工一点钱,让他把花束里夹带的小卡片收起来,自己每次来探望的时候都会把小卡片带回家,收进一个铁盒里。 梅荀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的留言非常多,还有很多粉丝在坚持等他回来,每天都在下面为他祈福,甚至还有一些他出事以后才喜欢他的新粉丝。 许裕园开始庆幸他是一个明星,庆幸有这么多人和自己一起等待,有这么多人和自己一样爱他,庆幸他的漂亮,他的风采,他的每一个表情细节,每一个举手投足,都被记录和永远保留在荧幕上。 人失眠的时候,推开窗户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很容易想到:如果想念可以化作实体,那么每晚的夜空都将被星河照亮。许裕园的微博首页干干净净的,只转发了梅荀的最后一条微博,附文“我们永远不要相互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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