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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午收到信就想和你说,你没在家,跑哪去了?” “我在里齐奥那里,他请我吃圣酒和黄曲奇。” 这是谎话。实际上他一整个下午都坐在码头上,等待吉亚尼供职的货船入港。 父亲撇嘴,“他没做什么不规矩的事吧?那个老无赖。” “当然没有。” 他们的邻居里齐奥一向对宝琳诺关照有加,首先因为他是个讨人喜爱的小伙子,再则因为这孩子的母亲早早去世,父亲又对他刻薄严厉。尽管常被邻居背后贬损,事实上他是个温柔无害的老头。 “什么味道?”菲奥雷洛抽动他尖细的鼻子,“我不记得给你买过百合花香水……你没乱收礼物吧?” “没有!”男孩连连摇头,继续扯谎:“是里齐奥铺子里进的货!做香皂的干花!” “好吧,”父亲没再追究,“接着说要紧事,明天我带你去做两件新衣服。那王爷一定也会送你衣服,但我希望他第一眼就看到你最勾人的样子。我怎么教你的,还记得吧?见了他,你要怎么做?” “‘当个害羞的小东西,不管他问什么,都说听爸爸做主’。”宝琳诺像诵经一样干巴巴地说着,显然对招待恩主一事毫无兴趣。 “很好。”父亲面露欣慰,“上帝知道我等了多久,但这一切都值得!如果他看得上你——他怎么可能看不上?——他会带你去游艇上,然后去国外,去他家的宅子,你就要享福了。”如果事情顺利,这孩子的父亲会收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款,惯例是一年一付。 “可是,爸爸,我不想……”宝琳诺小声嘀咕,“我不想离开家。“ “我不能永远养活你,没良心的小崽子。你要有自己的营生。” “我在这里也可以找活干,也可以做买卖……” “说什么蠢话。你不是那种在广场上露着胸脯钓男人的便宜货,你是皇冠上的宝石,你是特别的。” “为什么?”宝琳诺并不理解父亲的坚持,他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男孩,像这城市里许多普通男孩一样,喜欢运动、美食、美酒,喜欢和年轻英俊的男人相处朋友,喜欢被粗壮的“壶嘴”浇灌私园深处。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菲奥雷洛抬起儿子的下颏,视线垂向那孩子泛着光彩的脸颊。 是的。宝琳诺知道,除开发色的微妙差别,他的容貌和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他看过照片和画像,那双没有笑意的、钻石般冰冷的蓝眼,也正像“希望蓝钻”一样带着足以倾覆王朝的美丽魔咒;和宝琳诺眼中甜蜜的蓝色如此相似又全然不同。 宝琳诺听他父亲讲过许多故事,关于那些追逐南风远道而来的王公贵族如何争相取悦一个“小奴”(注1)。他能想象,当他父亲还是十七岁的初绽蓓蕾,半躺在金碧玲珑的小舟里,漂过这如梦的城市,接受两岸楼阁上的外国游客或好奇或淫猥的打量;这些为而他聚集的目光带来无数华服珠宝,他常戴在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是一位英国绅士的临别赠礼,那位恩主只为贪欢一再拖延归期,在道别的卡片上用英语称他“我的小花儿”(注2)。 但那些年月消逝已久了。 菲奥雷洛小心照管着他的财富,他有了房产、家庭,与他的儿时玩伴们——那些不得不依靠“诚实”劳作讨生活的孩子们——截然不同的富足生活。但他第一次收到宝石领针、对镜穿戴时那片红润饱满的面颊再也不会回到银镜里。每一天,当他梳理自己开始变灰的棕发,只会看到镜中人瘦削、悲哀的颧骨。 “你不能和那些穷鬼、那些粗野恶棍搅在一起,他们会毁了你。富人会离开你,留给你钱和首饰;穷鬼也会离开你,但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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