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一) (第1/2页)
阿莫执方粗布素帕从头到脚替她擦了几回,动作利索又轻柔到位,是惯做事会照顾人的。又从怀里掏出个圆润瓷瓶,倒出来许多黏糊糊的坨坨,搓开了就要往她皮肉上抹。 “这什么东西?”守玉往后一跳,躲了过去。 阿莫扑了个空,面上耐不住显出些恼色来,语气便不好听:“贵人莫怕,此物乃神龟五岛之上所出二十八种香草熬煮而成,有的只会是天大的好处……” 她顿了顿,两个手心冲上摊着,努力做了个甚是和善朴实的笑脸来,“只是混的品类多了,卖相着实不佳。” 守玉暗暗问了阿材,得知汤泉底下掩着座海底火山,久泡则伤肌理,需得配以邻岛所生草药,才可激出其养身功效,便放下几分戒备,迟疑道:“便是如此,我自己来就是了,不劳烦你。” “这便是贵人见外了,”阿莫见守玉松动,快手快脚替她涂抹均匀,“得了,你下去泡吧,等尽兴了唤我声就是了,您许是忘了,婢子阿莫,今夜只听您一人招呼。” “啊呀,好,好。”守玉被好生搀着,踏着池内打磨出颗颗凸起的滑暖玉石,稳稳下水,慢悠悠坐下。 在滚热的水里,有无穷倦意自内里发散出来。阿莫言而有信,收拾了衣物后果真消失无踪,她四下里望了望,抚住心口轻叹:“真是个奇怪的岛,不知道阿游可习惯?” 阿材听了这话,瓮声瓮气笑了声,“这节骨眼儿上还能记挂着旁人,你到底是不知事,还是存心气我呢?” 汤泉荡着娇骨嫩肤,其实是正好的温度,守玉肌肤之上生出来大片绯红,眼也迷离,听她轻叹几声,似是极舒坦,“与你置气,后得了机会,受苦受难的却是我,何必找那样的不自在?” 又软声道:“你别生怕闲着嘴,也替我揉揉,鱼背上没倚的没靠的,尽打坐了,哪儿哪儿都酸……” 她有些盼着万萦尽快上任,顶了坐骑的缺,他背上宽大毛又厚,横着竖着都是自在舒坦。 守玉枕着手臂,伏在池壁边上,渐渐合了眼,“好不好嘛?” 池里许久没动静,忽的笃悠悠浮上两支灰突突藤蔓,贴着美人儿似与暖水软成同质的玉粉后背,枝桠儿抵住各处穴位,力道合宜地按动起来。 “阿材真好。”她叹息道,安心承受着,再不肯挪窝了。 半梦里,横在水下的双腿被什么层层缠缚,莫不是扎根于她身骨更深处的黑藤,经了池水助长,终于脱离出来。 守玉踢蹬着腿,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去,但但凭着那压制在膝头脚腕子上等处的怪力,怕是已生出来八九根粗蔓。 这可怎么是好,从前在赵府里做小姐,当他做下人使唤惯的,许是得罪下了。旧日的怨气记到今时,一时疏忽,反教他细嚼慢裹吞进肚,待与他同化,世间哪里再有守玉这个人物呢? 她苦恼得厉害,飘飘渺渺间,闻得一清灵女声,挣扎着醒来。恍惚了阵儿,身处的汤泉依旧清澈,阿材早不知什么时候缩回去躲懒了。 “贵人醒醒,今儿个大日子,可不能一味贪睡。” 守玉眼里星泪点点,“阿莫姑娘,你也下水来了,可是我魇住了乱喊起来,惊动了你?” 她好歹知道自家什么德行的,睡得不安生时比醉酒更难缠。 “路上劳累,苦了您这等人物,可不能在池子里就睡。”阿莫两腿在底下勾着她的,令守玉不滑到池底里去。 守玉便明白了缘何发那般梦魇,打起精神来,离她远些,自个儿扒稳了池壁撑着,诚恳致谢道:“是我忘形了,有劳姑娘撑我这样久。” 阿莫有些受宠若惊,出水后穿戴停当,遥遥朝她施礼道:“贵客也该起身了。” “是呢,再泡该浮囊了。”守玉未有推辞,往水底再沉了几回,掬水浇面,才依依难舍地浮上了岸。 她身赤裸而淋淋沥沥,并不接过阿莫递来的干帕子,但把一旁木架上撑起的整套玄色衣裳提在手上,里里外外翻转着瞧了个遍,嗔笑道:“这衣裳样式不同,是单给我这样的,还是上岛来的都做同一般打扮?” 守玉从前见过的卢家出来的男男女女,衣着打扮的样式大体上相差无几。那短命的豹子精在她面前从不见外的,虽总不得法门,先脱个精光一表诚心,外衫里衣仰一件卧一件,遍地里扔着,守玉不想知道也都见识到了。 这位难以捉摸的婢子,煞有介事呈上的齐整衣衫面料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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