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第2/2页)

得妹妹去年说欲看流萤，那时未及去，今年我带妹妹夜里去园中看如何？”

    雨青诧异，“我听人说萤火乃人之余气所化，多在坟茔附近有之，园中如何能有？”

    寒琅闻言笑了，“萤乃小虫，后腹有物可生光，乃腐草所化，与死人无关，园中自然有。”

    雨青先露喜色，转眼又暗淡下去，摇摇头，“雨青近来不大能够去那般远了。”语毕也就抬起头来，笑道，“多谢表哥还记着。”

    寒琅如被一瓢冷水浇下，低下头，许久说不出话来，再抬头时一脸毅然，“我去扑来给你看。”说着转身就出了房门。雨青不曾料到寒琅突然如此，半是欣慰，半也怨他：流萤有什么要紧，为什么不多陪自己坐一会。

    那头寒琅跑着寻苍头来，说要扑虫儿的网子，还要装虫的笼子。苍头摸不着头脑，问表少爷要扑什么虫，街上多是卖蛐蛐、知了的，大暑天何必自己去扑，万一中暑不是闹着玩的。寒琅说要夜里去园中扑流萤，只催苍头快去预备。苍头听了为难，夜里园中露重，又无甚灯火，若摔了表少爷，自己哪担当得起？于是便劝，表少爷先去问过姑奶奶，姑奶奶若许，小老儿自然准备。

    寒琅听了挺胸叉腰，拿出主子款来，“为何要烦母亲，如此小事，我年幼使不动你怎的？”

    苍头连忙笑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表少爷万金之躯，又是客，若蹭破点皮小老儿实在担当不起，还是求表少爷怜悯，请示姑奶奶一声，小老儿好把脑袋安好了在脖子上。”

    寒琅想笑，憋住了，沉下脸道：“哼，可是你顾家如今战功赫赫，高门大户，我宋家寒酸，本不配住在你家，更不配使你家东西、玩你家园子？我们母子趁早回家去，省得害你们受累。”

    苍头听了这话脸都白了，跪下磕头，“小人绝无此意，少爷息怒，小人一千个一万个不敢……”而后口中连连只是“少爷息怒”。寒琅还沉着脸，“还不快去！”苍头被他一番话吓住，连忙去了，后晌便寻来扑流萤所需诸样。

    晚膳后，寒琅早早禀明母亲，要回房中温书，关了房门。待到入夜，寒琅偷偷望见母亲房中灯火已熄，带上网兜、虫笼，从自己卧房窗中翻出宅院，寻来那苍头，强要他打开园门，放他进去。

    寒琅从原先雨妹带她入园的小门进去，走几步便近水边。夜中虫蛙协鸣，却不见萤火。月黑天高，饶是夏日，仍觉阴森。寒琅再向里走，直走入望晴楼下的竹林，才见萤光点点，森森然如梦似幻、不似人间。果然流萤有许多，寒琅没干过此等勾当，扑不大准，在竹林中跑来跑去，身上脚上全脏了。

    苍头又急又怕，百爪挠心，求着寒琅：“表少爷，夜里地滑，老奴替少爷扑来如何？”

    寒琅却不许，在林中头也不回，喝道：“原地待着，不许进来！”

    渐渐夜深，满天星辰，寒琅终于摸着门路，可以扑住，连忙喊苍头来将虫儿收在笼中。寒琅想来一两只虽也看得，毕竟与自己在林中所见恍如仙境的情景不同，必要许多只才见效果，于是又返身去扑。直扑到夜近三更，流萤可盈一握，装在笼中竟像个幽绿的灯笼。这才满意，吩咐苍头好生拿露水喂养，明日日落后拿来，不许养死一只。

    可怜的老苍头只好答应着，心中暗暗念佛，求家中无人发现，求虫儿别死，更求以后这等事千万不要摊在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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