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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枯干百年的黄河古道又有了满河流水样。冬末初春的季节里,有了满地六月才熟的小麦样。丁跃进去敲门的手在半空僵了僵,他和根柱同时扭回头,看见我爷立在他们身后边,三尺的远,脸上挂满了累,眼里的红丝和蛛网一模样。他们彼此就看着,静静地看,默了好一会。 跃进脸上挂了淡淡的笑,说:“叔,你一夜没睡吧?” 我爷苦笑一下说:“不瞌睡。” 贾根柱就望望丁跃进,彼此对了眼,扭头望着我爷说:“丁老师,我俩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我爷说:“有事就说吧。” 根柱瞟瞟大门口:“到那儿说。” 我爷说:“在哪都一样。” 跃进说:“别把丁亮吵醒了。” 他们就退到学校大门里侧的边角上,站在一座房的山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根柱瞅着丁跃进,说:“你说吧。” 跃进又瞅着贾根柱:“还是你说吧。” 根柱就把目光搭在我爷的脸上一会儿,先把双唇闭成一条线,后又用舌头舔舔嘴唇说: “丁老师,我和跃进都是活不了几天的人,想来想去有桩儿事不该满着你。” 我爷就又瞟着他们俩。 根柱笑了笑:“丁亮和玲玲是我和跃进锁进屋里的。” 我爷的脸色有些变。有些青,有些白,望着他们的目光又有些茫。荒野上的茫。抓捞不住后人要从半空掉在地上的惊慌慌的茫。最后把目光落在丁跃进的脸上时,爷以为跃进会有些欠疚地把头低下去,可跃进却是抬着头,和贾根柱刚才一样脸上挂着笑。挂着和我叔脸上常有的那种赖色的笑。挂着笑,望着我爷闭着嘴,不说话,像他俩要从我爷脸上看出啥儿样。 爷就有些惊奇地望着他们俩。 根柱就开口:“实说了吧,是我俩锁了门后让人把钥匙送给了玲玲男人的。” 跃进说:“根柱还想给丁亮的媳妇婷婷送一把钥匙去,是我把他拦住了。” 根柱瞟瞟跃进道:“主要是念起丁老师教过我,不是念起丁亮有啥好。” 跃进说:“叔,还有桩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子。” 根柱说:“丁老师,我俩知道丁亮和玲玲贼欢的事你是最怕他媳妇婷婷知道呢。” 跃进说:“所以就来和你商量这桩儿事。” 根柱说:“也不是啥儿大不了的事。” 跃进说:“对你没啥儿不好的,你只要答应就行了。” 根柱说:“一答应就天下泰平了。” 我爷说:“有啥事,你俩就说吧。” 跃进说:“根柱,还是你说吧。” 根柱说:“谁说都一样。” 跃进说:“你说吧。” 根柱说:“那我就说啦”,扭过头,望着我爷道:“丁老师,听了你可别生气,我俩是为了怕你生气才和你说的,才来和你商量的。想着你是明白人,才来和你商量的。要是换了庄里的第二个人,就是李三仁他还活在庄子里,还是丁庄的村长兼支书,支书兼村长,我和跃进说做就做了,说干就干了,压根儿不会和他商量的。” 我爷说:“你们俩——到底啥事吗?” 根柱说:“就是学校里的事,你以后啥也别管了。病人的事,也一点别管了。这些都由我和跃进管着了。” 跃进说:“叔,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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