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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叔说:“不走吧。” 她便望着他。 叔又说:“宋婷婷要和我离婚了,丁小明也要和你离婚了。都离了咱俩一块过。” 她不语。 叔就湿了眼圈儿:“活不了几天啦,人家说,今年冬天热病就会大爆发,怕你我都活不过今年哩。不光图活着是个样,还图死了你我能埋在一块儿——死了也是伴。” 玲玲抬头看着叔,眼里的泪珠又大又亮如同珠子般。 我叔替她擦着泪:“哭啥呀——反正你我都是快死的人,管他妈的别人说啥呢,我们就在庄里住一块,看别人能把你我咋样儿。” 叔也含了泪:“就是要住到一块给人看,给丁小明他们一家看。给宋婷婷和丁庄的人们看。” 叔有泪脸上还是挂着笑:“他们要和你、和我去离婚——咱们住到一块后,你我还要找着他们离婚呢。” 我叔说:“你回到娘家去,爹娘可怜你,哥也可怜你,可嫂子知道你身上有热病,能不冷眼看你吗?” 我叔说:“你想住到我家就住到我家去。你怕见宋婷婷用过的东西了,咱就到庄外打麦场上住,我把家里的锅碗瓢勺拿去就行了。” 他们就明目张胆住在一块了。夫妻样住在一块了。胆大妄为地住到一块了。 住在一块也就住在一块吧,在庄外打麦场上的两间土坯瓦屋里,我叔从家里拿去锅,拿去碗,拿去了铺和盖,像过日子样他们在那儿过着了。田地是分着各家的,可打麦场一般都是几户、十几户地共用着。这块打麦场,原是从解放后的互助组,到人民公社的生产队,再到今天各村民小组里,它都是着打麦场。地分了,麦场共用着。麦场上的草屋倒塌了,庄里人脱坯兑瓦又盖了这两间场房屋。没有别的用,就是农忙了,轮着在场上打麦时,庄人累了在那屋里歇一歇,睡一睡。农闲了,就在那屋里放些农具啥儿的。 到现在,它就是叔和玲玲的新家了。 把几块板架在里边一间的窗户下,在外边一间起了灶,东西一归整,该放哪儿的把它放哪儿,不该放哪儿的就不往哪儿放。墙上钉了钉子挂筷篓,锅边支起一块木板摆盆碗,这里就和家是一样了。 他们也就有了家。 有家也就有家了。几天前我叔往那屋里拿锅提碗时,还有些偷偷摸摸的样。然在几天后,因着再小心也挡不了人知道,也就索性不管不顾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破罐破摔了。柴米油盐都大着胆儿往着那儿拿,碰到了问的人,把话说得和镜子一样明亮着。 有人问:“丁亮,把家里东西往哪提?” 他就立下来:“我没提你们家的东西吧?” 人家被噎了,想一会:“你这人,我是为你好。” 他就说:“为我好?来——让我把我的热病传给你,你把你没病的身子换给我。” 人家就又说:“你这人。” 他又说:“我咋了?” 人家说:“你走吧。” 他偏就立在那:“我立到你们家里了?你凭啥让我走?” 他不走,人家就走了。不敢再问他和玲玲的事情了。可人家走了,没有回着自己家,而是去了丁小明的家。转眼间,丁小明没有走出来,丁小明的娘从家里出来了,直奔庄西的麦场屋,脸上挂着青,头发有些乱,手里拿了一根三尺长的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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