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只有一把的枪,没了就再也没了 (第2/2页)
然而这些可都算得上机密,岳云龙这家伙滔滔不绝地嘴上也不上个拉链。岳云龙不知他心里所想,继续说:“到时候我给你留个路子,你趁老大不注意,悄悄溜出去。虽然老大在租界无人敢违抗,出了租界往北边跑,也拿你没办法了。” “你这么全都抖出来了,不怕你老大罚你?”向湮挑眉。 岳云龙一愣,随即有些难堪地笑了:“怕过,害死了想救的人。后悔了。” 这句说完,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少焉,向湮离开了。 几日后的清晨,向湮正倒挂在悬梁上,整个人跟个捕鼠夹似的仰卧,汗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门被推开时他正好一个翻身平稳落地,落在岳云龙跟前。他扯着上衣擦了擦汗:“这么早,怎么了?” 岳云龙不答,侧身守在门口。单月笙踱步进门,见他一身汗臭不由得蹙眉:“擦干净。” 向湮将衣服一脱,直接用衣服将身上的汗水吸干,随手扔在椅子上。从床头挑了件新衣服套上,还是岳云龙前两日为他拿来的。转身时单月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到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邢先生,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儿了?” “……跟我出来。”单月笙转身就走。 向湮莫名地看了眼岳云龙,就见这平日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正跟他挤眉弄眼,指着单月笙离开的方向。向湮只好跟了上去,所幸单月笙没走远,而是在门口顿了顿。 门口停了辆黑漆轿车,暗红的坐垫。向湮瞥了眼车标,已经不是他死前常乘的那辆了。不过坐垫还是一样柔软,简直要把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住一样,就连身侧单月笙的臭脸都不是那么叫人难受了。 一路上只听得到车轱辘压过砂石地的声音,向湮有些坐立难安。他偷偷瞄了一眼单月笙,相貌俊美的男人闭目养神,合身的西装裤将他的身材勾勒得纤长出挑,酒红色皮鞋上修饰着华丽的花纹,被鞋油抹得锃亮。因为坐姿,西装裤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黑色的批扣连着袜子,衬得皮肤白得透明。他腰间有一侧鼓起向湮认得那是什么。 向湮有好久没有这么大胆地大量过对方了,正看得入神,就见单月笙睁眼望过来:“你在看什么?” “我——”偷看被抓包,向湮噎了下,口不择言,“我在想你的枪挺好看的,哪儿买的我也想弄一把……”他看着单月笙脸色越来越差,闭上嘴低下了头。 须臾过后,单月笙迟迟开口:“是好看,不过就这一把,之前杀武山时卡了壳,也快坏了。坏了就没了,再也买不到了。” 这下向湮是真的有些遗憾了:“哦……那种花纹的挺少见的,我还想着能……” “嗤。”单月笙忍俊不禁,“你不是不会用枪么?” 向湮自觉失言,连忙咳嗽几声糊弄过去:“那种枪,买来作收藏,每日拿出来欣赏欣赏也是不错的。” 单月笙不再答话,一来一往气氛却是轻松了不少。车到了目的地后,单月笙那一侧有人开门,向湮只能自己从另一侧下车跟上去。两人上了茶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面已经等候一人,正是海燕。 海燕相较上次见面更为鲜活了,左右各伺候着一个美男为她端茶送水。见两人进门,海燕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开门见山:“邢先生,几日不见。说好的合同我都准备好了,只差你一个点头,这桩生意就算正式开启了。” 单月笙不答,入座后单手轻佻地捡着文件看了两眼:“这利益分配似乎不对啊?” “什么?”海燕脸上的笑一顿,“黑月会拿利益的三成作经营费,我们不是在酒宴上说好了么?”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五成。”单月笙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来一份文件,“唰”的一声扔到桌子另一端。 海燕拾起文件扫了几眼,逐渐面色白得堪比手里的纸张。她嘴唇颤抖着:“你不能这样……光是利润就算了,还要……不行,我不能给你,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单月笙失了兴致,甚至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要走。海燕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签,我会签的。”她颤颤巍巍地签完了这张合同,短短半个小时,将纸递出去时海燕已经从容光焕发颓废了下来,整个人已经苍老了不少。她身边的男妓还想讨好她,被她两个巴掌打了跑。 随从收拾后事时,向湮已经和单月笙出了门。单月笙点了支烟叼在嘴里,不吸也不吐,只是等着火光渐渐将烟卷烧成灰烬,断落在地上。火芯子快要燃到嘴唇时,向湮忍不住替他摘了烟头:“没了。” 单月笙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迷茫,缓缓点头:“回去吧。” 向湮不知道他说的回去是哪,还是跟了上去。可是车并没有开往客栈,也没有去任何称得上“家”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茶园。漫山遍野的苦茶树,绿油油的叶片在日光下折射着阳光,耀眼如翡翠。 向湮下意识吸了口气,这沁人心脾的气味即使死过一回他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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