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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奔被抓回来 (第2/2页)

,别怕。

    他的手温暖坚实,我还能握多久?明天还能吗?我贪婪地凝视他侧脸,路灯偶然映亮那眉峰,睫毛,下颌线,我以为自己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心碎难忍,我知道,从此以后能令我心跳加速的不是美人,只能是与他有相似之处的人。

    下车后前方灯光荧煌,便衣士兵军姿笔挺,从大门列队到别墅玄关口,凌阿姨跑出来,“囝囝!你要妈妈死吗?”

    她抱住儿子摸他的头和脸,确定他安全无虞后低声呜咽,“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

    “妈,我是大人,你别这样。”

    “你以为现在是以前吗?你爸爸,你爸爸他……”

    “妈你别激动,我已经问过了,我爸他没有大问题,只是个良性肿瘤,手术成功率在95%以上。”

    “囝囝你跟妈妈回去,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我们现在就走,去机场,回国陪你爸爸。”

    凌歌说:“我不回去。”

    我和凌阿姨都震惊了,凌歌继续说:“我爸不需要我回去,回去之后也不能给他帮上什么忙,我在这里还有科研任务没有完成,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他的病也好了,到时候我们父子见面皆大欢喜。”

    凌阿姨怒道:“什么科研任务?我早就问清楚了,你在这边搞远不如回国方便,跟妈妈走!”

    “不。妈妈,你先走。”凌歌背对我,我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目光拒绝他妈妈,凌阿姨迅速镇定下来,称得上和颜悦色,甚至慈爱地笑了,“你偏要这么做,妈妈也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保姆们将她的皮箱送进后车厢,她戴上黑纱手套,拥抱儿子,也拥抱了我,“照顾好凌歌。”她说。我没有感觉到这拥抱的任何份量,很空,像被无声吞噬了身体所占的部分空间,等她松手,我已残缺,又担负一层罪孽,我的爱情被打上了不孝的烙印。

    “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爸爸。”我走到凌歌身旁。

    他用眼神制止我讲下去,确实不现实,等我出国政审的流程走完,他父亲的手术大概也结束了。

    “只是小手术,没有大问题。”他像在自言自语,送走凌阿姨,慢慢上楼去,他出门时穿的是我的牛仔裤,有点短,此时不觉得可爱,我可怜他。

    这一夜混乱失眠,第二天也是,我不可能接连休息两天,必须着手处理昨天挤压的事务,上午到令港区办公,中午就让小徐送我回来,凌歌正在露台阳台上打电话,今天风大,玻璃门框被吹得摇撼,烟灰缸在门框外,盛了一片落叶,五个烟头。我看到凌歌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注意到我回来,掐了手中的烟,我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抱着笔记本坐在地上回复CAE的工作邮件,与他相隔一面玻璃,我们偶尔对望,他忽然推开门,蹲下身挑起我的下巴吻我,呼吸粗重,烟味弥漫。

    我没有问他什么,这栋别墅内已经空了,只有我和他,落叶飘进门庭之内,白纱帘高空飞扬,像很宁静的世界末日,我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蛋炒饭和紫菜汤。

    夜间我们躺在床上,执手无言,凌晨四点钟,他接到北京打来的电话,手术成功。我能感觉到,他抱住我时,在我的睡衣领中埋下了两滴温热的泪。

    或许我们已能稍微获得一点快乐的权利,他跟我讲起他的爸爸,那是位很爱玩的先生,年轻时玩科学,中年时玩山水,每年给出版社写一本科普读物。

    “主要是面向小孩子的。”凌歌谈论父亲时说话很跳跃,“他迷上了登山,前年爬了四姑娘雪山,去年爬梅里雪山,放话说要以珠峰为目标,每年精进自己的登山技术。”

    夜风吹彻狂啸,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左冲右突,制造闷响,我们睡不着了,去楼上楼下的房间挨个关窗户,二楼的大书房的窗户倒是关得很严实,我开灯检查一遍,发现长桌上的笔墨纸砚,是凌阿姨留下的,她走时匆忙,没让人收拾,二三十个盛颜料的彩碟已经干涸。

    “我妈喜欢画工笔花鸟。”凌歌走过去收拾,我看见其中一幅是仿文俶的。凌歌说:“我妈的画我不太懂,听她说过是跟姑城的老师傅学的,那家有祖传范本。”

    我仔细观赏她的画稿,果真是走吴门那一派的,文俶是文徵明的玄孙女,善画花卉怪蝶,笔法细润明丽,这幅画的落款下压一枚朱文印,似是“语诗”二字,我又凑近了细细辨认,确定那两个小篆就是“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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