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愔鸢》上 (第4/4页)
一遭受伤也是这般,那时候距今几百年,那时的贺知愔并非是贺知愔,但她的 灵魂仍是这般澄澈,是她一次次救她于水火……挺身为她吃鞭子,或是援手救她出陷阱…… 灵鸢为自己重新寻到她而万分知足,同时,又为贺知愔的坚韧执拗不住落泪,“求你了愔愔, 别管我快走吧!” 贺知愔全身打颤,冷汗垂在鼻尖,震颤几许,沿着染红的姜黄绸衣滚落,她重重喘息,覆在灵鸢掌心的手一如清风般柔,“过了今日,灵鸢,我们离开吧,我随你回家乡,或是,随你心意,去哪里都好……” 贺知愔的气息越来越弱,灵鸢呼唤不及,眼见她脱力昏倒在脚边,声嘶力竭却是无用,不甘地看她被人架走。 三 灵鸢醒来时是深夜,私下里漆黑一片,她开启灵力探视周围,所见是陌生的破旧房间,墙角堆放干柴,她置身在乱草堆上。 所在并非映雪阁,若非窗棂雕着贺知愔娘亲偏爱的海棠,灵鸢尚不确信现下何处。 贺知愔……她在眼前重伤昏迷的情形再度清晰起来,灵鸢爬起身胸口一痛踉跄倒地,她撑地爬起来,隐约感觉有所不同,垂眸蓦地怔愣——触地的是毛茸茸的爪子,不是光洁的手。 她变回了狐狸本体。愣了愣,它窜到门口,抬起前腿,以尖利爪子扒门,听到木门牵动了铁链的闷响。 门上了锁,窗子紧闭,被困的小狐狸焦躁踱步。 变回本体想来是受伤耗费灵力的关系,她身上隐约疼着,已瞧不出伤口来……夜色浓重,该当是后夜。或许是因着疗伤耗费灵力,适才提早一二时辰化形……眼下如何是好?她百年灵兽尚且伤至昏迷,贺知愔柔弱之躯岂非更严重?灵鸢胡乱思索着,眼睛瞟向了紧闭的窗。小狐狸后退,蹬地蓄力,助跑窜上窗台,胡乱划破了木窗出逃。 …… “哒”一声轻响,小狐狸破窗而入。 床上的人平卧着昏睡不醒。 “愔愔……”小狐狸闭目默念心法,几息之间化回重伤的女子。灵鸢捂着胸口跌撞扑到床前, 探贺知愔脉搏,含着泪将她抱起,“对不起,傻瓜,我来晚了。” 热泪扑簌而下,沾湿苍白的唇。灵鸢将贺知愔护在怀里,翻转掌心向她后背输入灵力。微弱的脉搏沉稳些许,灵鸢破涕为笑,小心拥着她,蹭她的脸,“愔愔,我们走,我带你回家。” 灵鸢轻车熟路从橱柜里翻出几套贺知愔的衣服打包背在胸前,取贺知愔披风为她披上,背她在身后,夺门而出。 灵鸢受伤又负重,行动不便,她提着轻功向外走,特意绕去仓库,使灵力催生一簇火,背人疾步,消失在月色下…… · 贺知愔转醒时近黄昏。 自窗棂轻描淡写投下暖橘色,卧床的人拨开暖意撑身爬起来。披风就在床边,她拢在身上缓步下地。小屋里摆设简单,窗明几净,家具一码是竹木的,拢在朦胧的日光里,脆嫩的竹衣泛动橘光。 室内笼着白日里的融融暖意,贺知愔轻悄拉开门,门外,由远及近,葱翠山林到规整农院, 山雾与炊烟袅袅相连,泼墨于蔚蓝的半空之上。辽远与温馨相近而不相容,融入眼是人归自然的奇异景象。 贺知愔兀自感叹着,浑然不觉脚边有毛团在动,只到有什么隔着裤脚来蹭她。她垂首,瞧见小毛团也在仰望她。 橘红渐变的皮毛,黑亮的眼,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贺知愔对小家伙绽出笑容,小家伙轻摇尾巴在她脚边转圈。 贺知愔想屈身摸摸她,小家伙身形一闪,窜进了门里。贺知愔转身跟进去,四顾不见它,听得门吱一声长音,她再回身,见小家伙顶上双扇门扉,歪着头坐在门里瞧她。 “你从哪里来?可是迷路了?”贺知愔试着进一步,见小狐狸未动,凑到她面前蹲下。 小狐狸摇摇头,摇着尾巴到她跟前,迟疑着起身将前爪搭来她膝上。贺知愔顺势将毛团抱起来,拢温软满怀。 含笑的俏脸近在咫尺,灵鸢脸颊有些烫,她在贺知愔怀里蜷缩成团,庆幸自己灵力不足,眼下是本体,满脸的狐狸毛将羞赧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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