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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房门大开,谢慈云双手插兜,从中踱步而出。佣人进去看,只能看到聚宝盆中新堆积的厚了几层的残灰,空气中是浓重的香烛气味。 这样厚的灰尘,是需要被清理的。 谁都没有看清楚这阵火是怎么起来的。聚宝盆中尚未熄灭冷却的火星被夜风扬起,落于布满灵堂的黑色绸花上,织物实在是太容易被点燃了。 女佣犹豫之下,火光已经迫不及待地猖獗蔓延开来,短短片刻,各类花圈挽联还有未烧完的黄表纸和金元宝已经成为最好的助燃材料,灵堂几乎呼吸之间就已燃成一片火海! 谢慈云还未走远,他心念一动,顺手就要去摸他那位瘫子老公留给自己的那张纸。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他才回想起兴许是即兴独舞的挥鞭转中从口袋漏出。 迎接他的却是滔天火光,奔走救火的佣人焦急奔走,火势很大,整个灵堂已经沦为一片火海,热浪滚滚袭来,烧得谢慈云脸颊一片刺痛。 “消防栓呢?!!快!”荣伯正声嘶力竭地指挥人去灭火。 转头就撞见在一众慌乱奔走人群中显得异样镇定的谢慈云。 谢慈云怀疑自己是被下了降头,他鬼使神差地,劈手夺过佣人手中的水管将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还不等荣伯反应过来,他扔下一句,“我的信还在里面,”就扭头冲进了火海。 身手灵巧敏捷让人拉都拉不住。 谢慈云用湿袖捂着鼻子,高温让他娇嫩细腻的皮肤裂开般疼痛,浓烟滚滚迷住了他的视线发出剧烈的呛咳。 一片火海中,前方的那副遗像都在火光中明亮几分,相框中的男人依旧眸光深邃幽远地凝视着他,谢慈云竟也觉得心跟着宁静下来。 他勾唇笑了笑,秾丽妖冶的眉目间竟透出了几分孩童般的天真:“怎么,笑我呢?得,这会儿指不定我也得和你一块儿交待在这儿了。” 火舌已经肆无忌惮地舔到了他的脚边,谢慈云眉头一皱,却从余光中扫过一抹白色。还没等他露出笑颜,烈焰已经毫不留情地亲吻而上。 谢慈云倒吸着凉气忍受着灼人的温度将这张薄纸从中抢出拍灭,薄薄的信纸被火燎到了一个角。 在噼里啪啦的烧焦声中,不难听到场外人焦急的呼喊,在叫他的名字。 此刻火势已经逼近,香案聚宝盆等一应物什都已湮没于火海。冰棺处由于温度较低,迟迟未被波及。 谢慈云不再犹豫,他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举动。 他将信含在唇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推开了沉重的棺盖,“哐当”一声闷响,棺盖被滑动着露出一个可供人进入的缝隙,冷气扑面而来。 他做了一个更加无法无天的动作,他拉着盛景川被整理好安静摆在身侧的手,将人往另外一个方向拉了拉,不过不怎么奏效,纹丝不动,反而被遗体冰得打了个哆嗦。 谢慈云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死了都不给我行个方便,往另外一边去点,我拉不动你!不过去我只能踩你身上了啊盛六!”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重逾千斤的重量忽地就被他胡乱扯着往边上挪了一条小缝。虽然不大,但至少够他落脚了。 很奇妙吧,他居然又兜兜转转地躺在了自家瘫子老公的怀中,虽然有点硬,有点冰,留给谢慈云的空间并不大,他只能枕在盛景川的肩头,后脑被瘦骨嶙峋凸出的锁骨硌得生疼。 他终于能有时间慢慢爱人留给他最后的只言片语了。毫无意外,信不是手写的,谢慈云侧过脸望了眼安睡在自己身侧的男人,他大概能想象出对方挺拔笔直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用眼控仪操作输入时认真严肃的神情。 信的落款和最后一段已经化为灰烬,世上再无人知这段独属于盛景川的独白。 谢慈云心底低叹一声,抬头只有三个字—— 致吾爱: 热浪滚滚,火舌舔着冰棺缠绵而上,谢慈云逐渐失去了意识。 可惜了,死瘫子给我的信还没看到。 好了,现在有什么话你在地下再慢慢和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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