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陷害 (第2/2页)
外头迎接,见他虽有些憔悴,但状态尚好,心里也是一松:“走吧。” 阿凡默默跟上,回去后被哄着洗了柚子叶水,取去晦气之意,浑身都清爽起来。他反倒觉着愧疚:“公子,都怪我……” “嘘。”罗蘅轻捏了一把对方的嘴唇,笑道,“你这么说,我难不成要怪自己这张脸,整日招蜂引蝶?”说这话时,他的口吻中不见恼怒,却夹杂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被他半搂在怀里,阿凡耳根微热,连反驳的话也支支吾吾,许久才说得清楚:“是他们太过无耻。公子天人之姿,怎么,怎么可能是过错?” 闻言,罗蘅愈发愉悦,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嗯,这回他们遭报应了。听闻不只是双腿,连那二两肉也立不住了,真是好笑。” 事实上,那刘公子在朝北方赶路的途中,才忽而发觉自己下半身的问题,登时大怒,却已无法报复那些隐瞒不发的大夫。他思来想去,非要奴仆去附近村落找几个好看的男女,让他试验一番。但此时众人身处郊野,前不见村,后不着店,奴仆为难极了,只得硬着头皮去劝,反倒被砸得头破血流。这一耽误,刘公子的脸色越发不好,脾气也暴躁,入夜后把人都赶离了马车。 直到第二天,贴身照顾他的小厮许久没听见动静,壮着胆子走近,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气味,似熏香,又新奇得很。等掀开帘子,小厮爆发出一阵高亢的惨叫,惊醒了车队里的其他人—— 刘公子,不,或许不能这么称呼他,此时他已经不成人样,像一滩烂泥、一抹脏污的融雪。从七窍中流出的血、黏糊的内脏和碎肉打湿了软垫,但他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仿佛他在昨晚的安眠中突然遭遇了一场噩梦,痛苦且无声地挣扎,就此长眠。而那股香味遮掩住了血臭,并未使奴仆或护卫警觉。 这时候,车队再不敢拖延,众人带着一种可悲的、面对死罪的心情,匆忙把这具一塌糊涂的尸体带回北边。 苏城中则正值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没了恶徒的纠缠,寻香斋开到傍晚,罗蘅便叫停了还在打磨香球的阿凡,说要与他出门。阿凡果断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器皿,洗净了手,才亦步亦趋走入那片熏熏然的灯火中。 “难得热闹,你可别再惦记店里的东西,之后有大把时间。”罗蘅牵起身旁人的手,低声说。 阿凡嗫嚅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怕新带回来的材料会失去光泽,毕竟是不耐放的,要先做处理……” 听了这话,罗蘅眉头皱得更紧,手上越发用力抓牢:“难不成,我还比不上那些死物?” “当然不是!”阿凡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连忙解释,“公子是最重要的!” 罗蘅这才展颜:“那你要老实点,听我的话。” 他们走过挂满各色花灯的街巷,偶尔有娇羞的少女假装掉下香巾,想要接近两人,但罗蘅不假辞色,生生逼退了对方。不远处搭起了戏台,阿凡从未见过这等场面,不由睁大了双眼,而罗蘅留意他神色,干脆买了两个位子,与他坐下。附近不乏脑子灵活的小贩,游走在人群中,喊着“枣糕”、“花馒头”、“甜米糕”等,不一会就兜售一空。 “吃起来当心点,这东西烫。”罗蘅要了几样,摆在小桌上热气腾腾,他却不碰,只招呼阿凡。 “公子不要么……”阿凡小心问。 罗蘅故意装出不耐的模样,说:“听话——我都尝过了,这是苏城的特色小吃,应该很合你胃口。” 见状,阿凡才不得不拣起一块糕点,咬下去,果真香甜可口,叫他眉头舒展开来。 恰巧台上开戏了,演的是一出才子佳人,但才子命途多舛,佳人实为精怪,纠纠缠缠好些时候,才终于喜结良缘。阿凡原来对这些吱吱呀呀的戏码不感兴趣,但渐渐看得出神,尤其听到戏中的女妖被迫暂时离开,颤着声唱“郎君啊,盼你念旧日两厢情好……”,他一颗心也跟着乱跳,竟觉得自己成了戏中人。 看过了戏,两人往河岸走,那处早就挤满了人,好不容易,罗蘅找了个位子,教阿凡放水花灯,飘飘摇摇就随水远去了。阿凡不敢问罗蘅许了什么愿景,只想能长长久久留在对方身旁。 “还想着那出戏?”归家时天色更晚,人声远去,罗蘅忍不住询问,“一路上也不开口。” 阿凡摇摇头,忽然,又轻声问:“公子,你说那才子,怎么就信了女妖?他难道不怕?” 罗蘅瞥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应道:“他当然不怕……得一知心人,恨不能和她三世厮守,怎么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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