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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预谋想丢弃孩子的情节数不胜数,可没有哪个人物会像向境之那样,消失后还在每月中旬定时打来电话,又在固定的三分钟后挂断,任凭孩子在那边哀求他再一会儿,再多一会儿,最后结局仍是冷冰冰的一串嘟声,双方如同探监会话。除了通话,每月还有两封信,里头可能是一张纸,可能两张,偏偏问候的话少之又少,每回向迩想从其中窥见绊住爸爸脚步的秘密,到头来都是一无所获。 向迩九岁了,脑袋算不上太愚笨,也称不上多伶俐,他意识到自己被抛弃,却不想承认,于是终日攀着家里阁楼的小窗,盯着远处那张庞大得可以包住整片阴天的十字架,想到小时候有人对他说:你爸爸蹲大牢去啦,你要是再哭,就真的没有人会要你啦,没人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你再这样子连你叔叔都不要你的了。 那时候,孩子哪懂什麽是谎言,什麽是威吓,他小小的脑袋里只记着“爸爸不见了”和“叔叔也不会要我”,便不敢再哭,胸口进气多出气少,慢慢地,他更不敢喘气,可胸膛仍像塞了只被拉扯不停的风箱,呼啦呼啦,就快破了。保姆看他不哭不闹,就睁着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盯着自己,高兴地揪他脸颊和头发,嘴里“喔喔”叫着真乖,塞进他嘴里的牛奶偏烫得要命。孩子挣扎,又要哭,叫她如法炮制地再次恐吓,这次还加上撕扯头发,他疼得一直发抖,梗着喉咙拼命喝牛奶,嘬一口抖一记,后来张开嘴,口腔起泡,舌头又l红又l肿,第二天连整张脸都浮肿得不成人样。如若不是陈冬青来得及时,孩子的一条命大概就能断在这个年轻保姆的手上。 那时被掰开嘴唇的疼痛,向迩早记不得了,他甚至已经忘记那保姆的长相,却还牢牢记着她的那段话:你爸爸蹲大牢去啦,你要是再哭,就真的没有人会要你啦,没人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你再这样子连你叔叔都不要你的了,听话一点,不许再哭了。我让你别哭了,别哭了!我让你别哭了! 手臂和脸颊上的掐弄应该是很疼的,所以他就算听懂了保姆的警告也还是再哭,哭着喊爸爸,起先还惦记一堆叔叔阿姨,最后只要爸爸,拉着保姆衣角说去找,好像没有爸爸他就要死掉。可她推开他,看他一头撞在木杆子上,又扑上前,拎着他耳朵歇斯底里地大吼:你爸是变态!他不要你了,他蹲大牢去了,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他死了,死在牢里了!死了! 他不懂什麽叫“蹲大牢”,“死了”又是什麽意思,但他能够明白这一定是和自己的愿望相背的,所以原来亲切可人的阿姨才忽然变得那麽可怕,可他只是想要爸爸呀,没有爸爸他会睡不着,他想爸爸能来抱抱他,为什麽连这麽简单的要求都行不通呢。他很害怕,也很困,但是怎麽都睡不着,后来叔叔来了,他抱着他哄,说爸爸很快就能回来,又搓着他的手指说别害怕。可向迩太疼了,脑袋像被人扯着,要掉下半块来,他本来想着乖一些,阿姨和叔叔就能把爸爸带回来,可是太疼了,实在太疼了,他不想哭,是因为真的太疼了。 那时向迩约莫三四岁,话都讲不利索,更别提记着那些细枝末节,但日夜没法安睡,和父亲就将抛弃自己的恐惧却像刀疤似的烙在脑海里,他战战兢兢地数着日子,一直到十岁那年,自己终于被再次抛下。 用些戏剧化的手段讲,向境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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