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名字 (第2/2页)
思路,只发出一声茫然的疑问。 “我是说……你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程然垂眼拿了根之前串棉花糖的长竹签,手贱地伸到篝火里烤着,成功在竹签末端点着了一簇小火苗。 猫哥的目光从程然脸上落到这簇火苗上,很轻地笑了一声,回过头去,没说话。 程然拿着竹签敲了敲烧得快坍的一截柴火,敲下一片灰。“你好像不喜欢别人说你好看。”他小声说。 “有么。”猫哥仍是笑,仿佛不以为然。 “有。”程然斩钉截铁。 “那就有吧。”猫哥说得很随意。 程然托着下巴架着竹签,看着那簇小火苗一点一点地往上烧,“为什么呢?” 猫哥笑了笑,张嘴又想糊弄,被程然拿着竹签一戳,差点被火烧到手。于是他稍微认真了点,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因为好看是最没用的东西。” 程然侧头看着他,似乎因为晚了有些困,漆黑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看不真切。“好看的人总能更容易得到他人的宽宥。” “嗯,所以无论做成什么事,别人也都只会把缘由归功于好看。”猫哥望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又笑了,但笑意却未进眼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好看的人真的有能力。” 程然眨了眨眼,说:“我相信。” 猫哥默了一会儿,嘴角的笑意缓缓漫进了眼底。 “相信什么?”猫哥似乎刻意放柔了声音,混在柴火轻微的爆裂声中,莫名的温暖。 程然垂着眼,手中竹签的火已经悄无声息爬到了一半的位置。 “我信你。”可能是有些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闷。 猫哥弯了弯眼睛,接着忽然又敛了笑意。 “你不该信我。”他顿了顿,连话音都冷了下来。 程然抬眼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些许困惑。 猫哥望着他的眸子,声音里刚结的薄冰慢慢地又化了:“你都不知道我。” 程然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转回头去,发现手中竹签的火苗已经烧得太高,便一挥手将竹签整个丢进了火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名字……”他望着猫哥的眼睛问,发现猫哥的眸子这么被明亮的火光映衬着,清透得仿若琥珀。 猫哥终于想起来这回事,伸手拍了一圈冲锋衣的口袋,发现自己竟然没带手机——营地里没网没信号,手机除了相机和手电筒之外没什么别的用处了,他又对营地太熟根本用不上,便放在小木屋里没带出来。程然看出来他在找手机,便也跟着周身拍了一圈,发现自己也没带手机,顿时陷入了沉默。 篝火边安静了片刻,木材焚烧爆裂的轻微声响便格外清晰。 这片山林不知为何动物非常少,白日里也很少见到松鼠鸟雀之类的,夜晚更是寂静得仿若无人之地。 这么安静了一会儿,程然忽然出声想说要不用竹签在地上写,猫哥却已经拉过了他的手腕。 深冬初春的夜里,山中很冷,程然的手有些凉,猫哥的手却还很暖;这么一握上来,程然便感觉整个手掌都放松了下来,任他握着平展手心,拿指尖在他手心划着。 “我姓薛。但是名字很拗口,也不好写。”猫哥垂着眼在他手心写下一个薛字,“而且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程然的目光从猫哥微垂的眼睫滑落,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在他手心里写着撇、横、横、横、竖勾。 一个斜金旁。 手心的肌肤很敏感,猫哥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其上不紧不慢地划动、摩擦,引起的颤栗甚至渐渐漫入了掌心。 程然看着猫哥这么写着写着,摊开的手心便不自觉地想要收紧,指尖微蜷,终于感觉到猫哥写完了第二个字。 铭。 然后是第三个字。 横、撇折、竖、提。撇、捺、撇、撇、撇。 轸。 薛铭轸。 程然不自觉地小声念了出来,觉得这个发音确实很拗口,但似乎又有些微的好听。 于是他又小声念了两遍,一抬头忽然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靠得极近,连猫哥眸中倒映的火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猫哥微笑着,眼尾挤出细细的纹路,对他说,你好,我叫薛铭轸。 程然冲着他乐,问他是不是还要再跟着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多中二。 猫哥便也开始笑,望着脸庞被火光映衬着傻乐的小孩儿,眼睛忽然眯了一下,然后偏头靠了过去。 燃烧了太久的柴火再次爆裂出清脆的声响,忽然猛烈起来的烟雾升腾,带着不知何处来的暧昧湿气。 他先前写名字的手指纠缠住程然微凉的指尖,在暗处分割不清。明明身后不远便是程然的好友,明明深夜野外尤其寒冷,明明时间地点都不对,他却耐不住就是想要吻他。 单纯的吻。 就好像在这样一个单纯的场合做这样一件单纯的事,便可以和从前的自己划出一道分割线,再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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