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公主献计 (第3/3页)
常戴着的笑脸有一丝皲裂,而后反将一军:“本王是这大燕天子的弟弟,燕贞。也便是长公主你原本的和亲对象。” 赫连白蕤闻言,后退几步,重新上上下下地、像集市上挑牛羊肉一般打量着燕贞,眼中漫上一丝厌恶,“原来是你……” 燕贞被赫连白蕤这眼神看得难受得紧,似乎他是什么比市井泼皮、下三滥无赖更不如的草包,跟他沾上关系是一等一令人不齿之事。他渐渐恼了,正等着下文好反驳,不料赫连白蕤撂下这四个字便转身,带着身后的随行婢女离去了。 燕贞眯眼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阴鸷,双目冷若寒霜——蛮夷之女倒是到大燕讲礼仪立规矩来了?黑皮愚妇班门弄斧尔。若非顺水推舟,须得用你来送走曲默,今日定要你好看。 皇帝手执一份文书,佯作在处理公务,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 “陛下。”赫连白蕤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做了个北越的觐见礼。 待赫连白蕤出声,皇帝方抬头,慈眉善目端出一贯的温和,“免礼。公主新婚燕尔,在大燕还住得惯否?曲相待你可好?若有甚么不满之处,尽管跟朕提。” 赫连白蕤自然听得出这是客套话,这大燕皇帝若是能为她做主,她也不会被迫被嫁到大燕来。只见她微笑着颔首,颇有一国公主之尊贵雍容,“驸马待我一切都好,只是和北越相比,大燕太冷了,我一时还不大习惯。” 赫连白蕤不想叫曲鉴卿为“曲相”或是“夫君”,而是用了“驸马”这个主宾分明的称呼。是为了提醒皇帝,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她不是那种嫁了人,便认同自己是某某夫人的女子,从夫居亦是迫不得已。相反,她是一国公主,曲鉴卿则并无爵位在身,后者才是那个应该以北越驸马自居的人。 皇帝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笑眯眯地连说了两遍“那便好”,又说要赏给赫连白蕤一件北疆进贡的特品狐裘披风保暖,最后才问道:“公主见朕,所为何事?” 他只不过年过半百,却因沉溺酒色,脸上已经起了老年斑,笑时脸上堆起褶子,将斑夹在中央,像是一条长着人脸的癞皮狗。没得让人看着犯恶心。 赫连白蕤忍住厌恶,应道:“为了驸马养子一事。不知他犯了什么错,陛下要责罚他,将他关在宫内 七八日?如今外头风言风语地传着,我听见多日了,这才有一问,望陛下见谅。” “莫非是曲相派公主来做说客不成?”皇帝心下了然,却故作讶异,而后又以一副打趣的口味说道:朕原以为他倒是沉得住气,数日不置一词,却原来让一介女子来替他领这教子无方之过。” “这倒并非如此。”赫连白蕤道,“驸马大婚当日被刺杀,如今还卧床静养。我听外有传言说他与那养子不和已久,我虽并未证实过,但我入相府一连数日,驸马的确并不曾跟我提过不曾跟我提起曲默此人,更不用说曲默被罚入宫一事。今日趁着亲蚕礼入宫,我前来求见陛下,其实是有旁的考量。” “哦?”皇帝反问一声,像是起了兴致。 “ 如今曲默犯错受罚,曲政作为养父受伤自顾不暇,不为他求情也情有可原。我却已与曲政成婚,也算得是那曲默的嫡母,我若再不来,大燕的臣民岂不嗤笑我这个新妇容不下曲家的子嗣?传出去辱没了我北越王室的名声,被我兄长知道了……怕是不利于北越与大燕两国之邦交。” 皇帝蹙眉,正思忖着,外头大太监王鞠忽然进来了,凑到皇帝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而后又递给皇帝一封书信。 赫连白蕤在书信背面瞧见两排字—— 陛下敬启 草民曲炜敬上 赫连白蕤先前了解过,是以知道“曲炜”是如今曲家大族长的姓名。 皇帝避开赫连白蕤读了信,而后才道:“公主先前所言有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即刻便下令,放曲默出宫。” 直到最后应允,皇帝也不曾回答赫连白蕤最开始的问题--曲默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要被软禁在宫里。皇帝不说便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赫连白蕤也只得作罢。 她对救曲默出来毫无兴趣,但自从上回曲默说他有个嫁到亓蓝去的姐姐之后,赫连白蕤便对看曲家的热闹很是上心,这也算是一种苦中找乐子了。 回相府的路上,赫连白蕤坐在马车里感叹道:曲鉴卿那阴沉病秧子的话还真是好用。她吐豆子似地说上一番话,老皇帝果然便允诺放了曲默。她原本还等着被皇帝拒绝,回去嘲笑曲鉴卿一番呢。这下平白少了许多兴味,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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