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我不会如你愿 (第2/2页)
沈恣眉目严肃地折回来,看见耸着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程粲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又怕把他的小脾气给纵坏,只能伸手揉揉程粲的脑袋,耐心哄了一句。 “乖点儿,下午我开车来接你。” 程粲听到沈恣要亲自来接,不情不愿的小情绪才收了一半,目光在沈恣的被上衣遮的很严的伤口处翻转,忧虑的眉角又轻轻下拉。 秦景川刚好劝和一句,沈恣就脱身离开了。 “你哥哥工作很忙,”秦景川这会儿说话自在些,再给程粲夹菜吃,顺嘴提一句,“把卡带回去吧,真的不用的,和小粲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程粲突然把头低下去,“你不收下的话,哥哥会打我的。” 秦景川立刻瞪大眼睛,压卡的手滞在了桌面上。 “骗你的,”程粲嬉笑起来,重新端起碗扒米,“小川哥愿不愿意搬家,其实哥哥在市区划了一套房给你,他让我问问你的意见。这边儿太偏了,你住的近小粲还能经常找你蹭饭,行不行?” 秦景川一时间怔住,没来得及思索这番话,程粲又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紧拧的小脸凑过去,“小川哥,哥哥还说,如果你需要的话,要给你介绍什么科的专家,你、你的病很严重吗?” “不严重,好了。” 秦景川轻声回复,把桌子里侧的青椒肉丝转过来放在程粲面前,程粲立刻就信了,虽然有时候秦景川会出现喘不上气的病状,但几乎不影响日常生活,他只继续劝说搬家这件事。 沈恣驱车赶往老宅见到轮椅上行将就木的老人时,翻涌而上的厌恶与嫉恨无可抑制地露在下撇的嘴角。金老爷子气若游丝喊他上前,沉戾的目光便浅了下去,眉目如常地下蹲。 长期药物的毒养让老人毫无意气,下耸的眼皮竭力吊起一角,喑哑着嗓子开口:“这些日子,做些、做——” “您累了,少管这些事吧。”沈恣避忌轮椅扶手上颤巍前探的指尖,抚平裤管站起来。 “我知道,你、年,一直恨我,”金老爷子断续喘气,竭力要说,“小二跟我,长大,你,留他的、留他一命……” 沈恣淡淡瞥回一眼,“怎么会呢。” “因为,你父、父亲,沈,翌。” 沈恣横眉下压,审视的目光直直地盯向干涸紫红的唇片,缓缓伸脚踩住轮椅后背,脚跟一瞪,轮子转动的飞快,挟持着风烛残年的老人颠簸前滚。 他冷眼看着,心中腾起的不满在接触到那双毫无惧意,向死前扑的眼神后更添了一把火,更何况——甚至瘦枯的身子依旧嚣张地彰显得逞的笑意。 他一把扣住椅背,轮椅急刹,前轮在地上两次打滑才稳了下来,余留的几道浅黑的印子扎沈恣的眼。 一阵快要把肺咳烂的浊音。 老人向后仰倒,滚动着嗓子眼里的浓痰,声音更加混沌:“你养的狗呢?他。” 沈恣不自主地拧眉,“他有名字。” “名字,”老人低低嗤笑起来,又咳嗽几声,“狗就是,狗,你、有共情,因为你和他咳咳一样——” 枝叶婆娑,庭院被烈光毫不留情地直射,轮椅中心坐、站的两个男人在这几句交谈后同时陷入了死寂,老人气虚,歪扭坐着,叹出一口气正像迫切等待一把大火浇燃的干柴。 恍然两行清泪从皱干的眼纹下流窜,老人目光沉浊,凝盯着佛堂方向静待,缓缓道:“是你父亲背叛了我,他欠我的,是他欠我的,你、你们沈家,都欠我,你的命,你的命——” 沈恣绷紧下巴,齿面几近咬碎,吐出的话却浅淡异常,“褚二,您养大的狗,亲手架空了你。恭谨敬服了几十年,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盼您早下地狱呢。” 老人喘着粗气艰难地笑起来,嘴巴蠕动着喷出几口微弱的热气,仿佛想说些什么。 沈恣弯腰,贴着他的耳面旁静等,一句疾声突破了病躯担得起的力道,字字啃咬沈恣的胸口。 “我砍断了他两条腿、剥了手筋、抽肋骨咳咳用他的皮做鼓面,他死的活该,是他活该,你,这个贱种,永远也找、找不到他的骨灰咳咳咳——” 沈恣气血逆行,眼皮微不可查地猛颤两下,沉声回敬:“你想死,我不会如你愿。” “不必担心,”沈恣抽身离去,被风吹散的声音荡落在每一片地砖,“您不会等太久的。” 出了院落,周渊迎沈恣上车,仰头环视这片深宅,滋味万千地坐进车内。 沈恣点烟抽出手机,十几条未接来电一下子弹了出来,他心一沉,回拨又是无人接听,“先去接程粲。” 等到了地方,秦景川早立在门口等,见有车来慌张跑了下去,用手捶砸车窗。 “沈先生,程粲回去了吗?刚刚有人来叫程粲,说您有危险让他快去,可、可看着不像好人啊,小粲给你打电话不接,他就跟着跑了。” “他回来的话把他锁屋子里,立刻联系我。” 沈恣去递出名片,指尖一颤卡片直落了下去,胸口闷堵忆起程粲早上慌张的样子,又急抽了几张塞到秦景川手心,让周渊赶紧开车走。
请记住本站永久域名
地址1→wodesimi.com
地址2→simishuwu.com
地址3→simishuwu.github.io
邮箱地址→simishuwu.com@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