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展眉声音淡淡的,又笑了声,“那我生日有没有礼物啊。”
“你什么时候生日?”毕千念躺倒在凉席上,没开灯,窗外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也见不到月亮。
“明年一月呢,还早得很。”宁展眉答,“甭管什么时候,那我能不能有礼物啊?”
“……有呗。”
宁展眉笑了声,心情很好。原先总有些自己比童稚许昀晚来好几年遇到毕千念的遗憾甚至嫉妒,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十分容易地觉得高兴,装不出吃醋的矫情样了,他好高兴。
“毕千念。”
“嗯?”
“喜欢你。”
“嗯……”
“嗯什么嗯,你就不喜欢我么?”宁展眉调侃他,“也没事儿,咱不急,我多追追你也挺好。”
毕千念握着电话,脸热热的,手机那端的声音好像风雨欲来的夜里一尾安宁的小舟。
道完晚安后毕千念又听了句宁展眉的喜欢,电话挂断,他在床上滚了一圈。
门锁扭动的声音,毕芊回家了。
毕千念起身去了客厅,问毕芊要不要吃些什么,毕芊说不用。
她放了包,神色有些冷漠,毕千念只以为是今天太累,倒了杯温水给她。
“千念,你开学就高二了。”毕芊忽然开口,一双圆而黑的眼睛望着他,毕千念心脏漏了一拍。
“嗯,怎么了?”
“你爸的儿子比你小差不多一岁。”毕芊没喝水。
“提这个做什么?”毕千念皱起眉头。
“有人找关系麻烦塞个人到高一的实验班,”毕芊嗤笑一声,“副市长的儿子呢,叫薛彦。”
毕千念没应声,他在等待毕芊的反应。
毕芊睁大着一双红透的眼看着他,“这么尽心尽力想给他儿子塞到好的班级,难为他这么用心。那你呢?他怎么不管管你?”
毕千念听着毕芊锥心的话,心却冷得像已经冻僵,划蹭出两道痕,但流不出血。
“妈,”他放轻声音应道,“我没爸。”
毕芊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没爸?”毕芊好笑地质问他,“你小学的时候他不还天天守在角落那里等你放学吗?不是还去兴趣班外堵你吗?他还想参加你毕业典礼吧?”
毕千念垂着眼睛,左脸火辣辣地腾,毕芊已经很久没打过自己了,上次还是在初中薛成楷在毕业的时候偷偷来学校,自己没见到,却被毕芊碰见了。晚上回来便像今天这样,淡漠地暴怒着。
“妈,”他重复,抬起眼睛看着毕芊,如出一辙的冷漠,“我没爸。”
他生出一丝厌倦,已经感受不到疼了,他只觉得累,不出所料,毕芊又接连骂了许久姓陈的婊//子,姓薛的人渣,如今加上一个两人生出来的不中用的破烂儿子。
毕千念习以为常,甚至开始走神,猜测斯文端庄的母亲学来这些脏痞的话,靠的是不是嚼他们母子俩舌根的三流市井小民。
果然,毕芊骂够了,见了他脸上血红的巴掌印,又如往昔重复过的无数次一样,呜呜地抱着他哭起来。毕千念回抱过去,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多年,毕芊哭时眼泪总是先从左眼出来。
“妈,不哭了。”他温声安慰,没有管自己的脸。
“千念……千念……”毕芊不断喊他。
“我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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