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饿过了头,就不是很想吃了。被凌焰从书房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消极无比。加上嗓子不舒服,态度更加惫懒,坐在餐桌前捏着筷子,心事重重。
凌焰也不催,瞧着江渝的脸色大概也猜到了些。不过他也帮不了什么忙。最后,凌焰一个人消灭了两份饭,好歹逼着江渝多吃了点菜。
吃完饭,江渝又开始咳嗽,凌焰就不是很开心了,满屋子找药的时候对着人苦口婆心,嘚不嘚说的话没大没小,没长没幼,最后说得江渝老脸都红了。
江渝何曾这么被人说过。
小时候品学兼优不说,“别人家的孩子”从来都是家常便饭,长大了也是国家一线高端工程师,那履历拿出去都是被膜拜推崇的对象。虽说做人要谦虚,江渝也不在乎这些,但眼下被凌焰句句戳到自己隐藏的“废且懒”的本性,活了三十年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
于是,一声不吭吃完药的江渝就不是特别想理凌焰了。
凌焰左右琢磨着,觉得这是江渝第一次跟自己闹脾气,越看越可爱,简直爱不释手。在江渝禁止他上床陪.睡午觉的时候,也乐呵呵像个地主家傻儿子似的蹲在床前瞧江渝。
江渝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让人上了床。
好在预防得及时,睡着的时候又被人热乎乎地抱着,江渝醒来嗓子倒不是那么疼了,咳嗽也有所缓解,但就是热出了一后背的汗,感觉到的时候,凌焰还没醒。
呼吸就埋在后颈,一条长腿不客气地跨腰勾住,简直把自己当抱枕。江渝身上还搭着薄被,几次呼吸下来,真的是又热又闷。
但却不是特别想推开。
脑子慢慢清醒,午睡醒来的精力充沛感逐渐清晰,江渝睁着眼睛望着卧室一面墙染上半面金黄。
看光线垂落的角度,应该是下午三点多了。
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小幅度脱离自己此前的人生。
就在今天。
全部发生在今天。
他喜欢上一个小他十岁的男生。
十岁。
男生。
如果说,江渝此前的人生轨迹像是用一柄极精确的刻度尺一毫米一毫米地丈量出的话,那么此刻,这柄刻度尺已然消失不见,替他丈量的,换成了一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一个提醒他,自己也可以活得从心所欲的人。
上午在浴室里,那些拒绝凌焰的借口,江渝现在还能想起。
他的年纪、他的心态,还有他视之为一生志业的受挫事业——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借口,现在想来,其实过于苍白。
那时的他,盲目地循着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躲在后面,自以为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实则早就一蹶不振。
一次评议会就能让他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他受困在其中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其实,自己还可以活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会去参加评议会、他也会说动所有人重启“天行者”——他会尽最大努力完成“天行者”。
也许会再次失败。
但江渝想,即使这样,这次的结果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毕竟,他不是过去的那个江渝了。
——可为什么是从凌焰身上开始呢。
爱情这种东西,江渝其实不是很看重。他的观念里有老一辈的陈词滥调:儿女情长罢了。男人更需要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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