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水面骇状 (第2/2页)
饮、调笑取乐。 虽说宵禁严厉,但这些颇有权势之人,即便想让游船漂流出坊,也无人愿管。而逐乐的他们,却宁愿不出坊,刻意地让船在坊内的水面上静静停着,随水流漂过其他美人的窗前——此番炫耀无非是因为,与其进洛水让一帮无福消受的黎民百姓来眼馋,不如在花坊之中,趁机多勾搭几个粉头。 以同样的心情,这些久处朝堂之上的显贵们,对于坊外东都城内各处存在的,种种早已不能算作是“悄然”发生的急迫事态,他们见了,也选择视若无睹。 距离神龙兵变已过一年有余,当今圣人在五王的扶持下,安坐龙椅许久,东都正处所谓“歌舞升平”之时。 且眼看再过一阵,这些正在大肆欢愉,而对城中一切置若罔闻的“国之高材”们,多数都即将跟随圣驾,返都长安。 故而,他们早已失去对这座城的兴趣。曾经的神都城——而今几次三番,再被复名为“东都”,失去神都之“神”字的同时,似乎也失了一丝都城的风采,将再次成为长安陪都。 因此,只是一座陪都,城中百姓如今正经历何事,往后又将遭何磨难,于将返长安的达官贵人们而言,又有何相干? 时任中书舍人的崔湜,正是花坊水面一只游船的领头人,此时正被船上其他人笑称为“花头”。 崔湜在朝中是一个身居高位、见风使舵的货色。于人前两面三刀,紧紧依附韦后与武氏,无人敢轻易得罪。 可在这坊内莺燕的口中,却是位格外“一团和气”、颇有怪癖的好色恩客。 此时搂着一名年轻貌美女子的崔湜,正让这名女子用手掬一捧酒,由他啜饮殆尽,后还不忘用舌尖舔舐女子的手心。 稍过片刻酒意上涌,吟起当年自己写的一句“征路入海云,行舟溯江月”来,引得身周的酒友肉朋直呼对仗工整,用词精妙。 这位崔舍人只觉愈加飘飘然,免不得再豪饮两口,准备开腔作诗,可一时实在想不到什么足以成句的东西,便夸起女子手中掬着的酒来,“凉封佳酿盛银盏……”才吐出七个字,不知该如何往下续,又没耐住女子手中的酒香,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喝下一大口。 但这回却很快皱起眉头,反复闻了闻女子的手掌,“诸位可嗅得一阵异味?” 其他人见崔舍人正细嗅美人,且带着一脸微醺迷醉的神情,皆以为崔湜正在勾众人夸赞这特别准备的酒,忙不迭地拍起马来。 “据说高宗朝,吏部一位侍郎护送波斯王子归国,途经柳林镇,偶见此柳林酒香气将蜂蝶醉倒之奇景,以‘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多加赞誉。眼下我等较那蜂蝶更甚,得闻相仿气味,更得饮此般名酒,实乃仰仗崔舍人之豪气……” 恭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崔湜打断,“非指此酒,诸位可嗅得身周水中散出异臭?” 烟花柳巷,入夜过后,表面的香膏脂粉味道褪去后,透在空气最深处的却是阵阵欢愉后,余留下的体表酸腐味道,和台面残剩酒肉中的油腥气。 恩客和粉头一处玩闹,被她们身上丝丝的馥郁熏陶过,这时再吸几口坊中空气,难免会闻见其它怪味。 众人都在以此道理回应崔湜的疑问,可就在这时,上游不远的一间水边阁楼上,有正倚在窗边四下眺望的粉头,手指向一处昏暗的水面,神色恐惧地发出尖声惊叫。 这一声后,云层里月光泻出,四处顿时升起嘈杂的惊诧声,仔细辨别,惊叫无一例外都是朝水面发出的。 崔湜船上众人也都纷纷循声音朝向的位置看去,三四个立着哼小曲、载舞的女子齐齐被吓退几步,跌在船板上,恐惧把声音挤在嗓子眼,迟迟发不出言语。 待一片尖利声在这艘花船上炸开,望向水面的崔湜等一众自诩见多识广、百事不惊的朝廷大员们,对水面上此时的状况也大惊失色。 “这,为何……”崔湜酒醒了大半,在催促船家靠岸前,终于用眼睛“辨明”了方才所言嗅到的异味。 气味发自漂浮在水面上约莫十数具骨态诡异,全身皆已泡浮胀大的尸体,是一股类似于鱼鲞的咸臭气,随着对气味嗅探的逐渐深入,渐渐能闻见令人作呕、与鱼鲊相仿的馊酒味。 而这些来历不明的浮尸,齐整得有些诡异,悄无声息地漂入这支淌进坊内的洛水分流里,引得原本遍布在坊间的莺声燕语和朗笑欢歌,此时尽数化为了此起彼伏的骇叫。 唯独崔湜此刻在惧怕之余,保持些许冷静,附身靠近水面,仔细辨别临近的水中浮尸,很快大声冲其他人安排到,“靠岸!靠岸!来人将此事速报县衙……刑部、大理寺!武侯全数驻守坊门,封住水道,任何人不得出坊!”伊岛甫的初唐异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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