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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是个老翁,车内的人一身布衣,手上翻着一本棋书,既没有官服也没有顶戴花翎,倒真像是个寻常人了。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学道者须加力索。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得道者……一任天机。” 这望着马车外最后一句的自言自语,便是和这京城暂时告别了。 那最后一桩顺天府猪人一案,从此成了悬案。 盖世英才,转瞬即逝,世人都在猜那少年义气的京城第一的段玉衡究竟去了哪儿,可回首已是暂时远离官场,一把纸伞一箱旧书独自去往民间,一场真正精彩的传世故事开始了—— 第一回(上) 光阴一转,已是三四年后。 松江府,松阳县。 巳时。 ——“叮铃”。 一辆摇铃的旧马车正行驶在县城外的泥泞小路上。 云青色雾气中,这前头套着一副缰绳的马车又旧又晃。 前日夜里刚下过雨,泥道上湿滑得很,一路上可看见此地靠山,山又傍着处水。 远山中有茂林修竹,溪水从竹林中往下淌,一路经人力挖凿的沟渠通着城防地下,想来是个日常有地下水经过的小县城。 车顶上放着诸多行李。 似这放钱放物的多用包褡裢,放烟丝用的烟袋,盛放扇子的扇囊,另有表帕荷包堆满了破马车顶。 车内还载着大约五六个带着包袱,从各县赶路过来的人,因为这些人多是还要继续往南边跑商去的,所以在这松阳县下来的就只有最里面那两个了。 入目所及,这是位带着个盖着块白布的书箱和把纸伞的男子和一个孩子。 看年纪和举止,像是对父子。 面色苍白,像是有什么大病缠身的男子一身灰服,看一身穿戴像是贫苦人家,更令人看着就觉得古怪的是,面颊上还有一块红疤。 那一条如蜈蚣般弯弯扭扭的疤看着好生吓人。 把这高瘦的男人本来的容貌毁得让人根本看不下去眼,也难怪整个车上也没人敢与他轻易搭话。 至于那小孩才不足七八岁的样子,一路只依偎在男人的怀中低着头,样子也是木讷沉默的很。 “这娃娃好乖,一路不吵不闹的。” 走南闯北多年,早见惯了各种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孩子,坐在车辕上的马车夫笑呵呵来了这么一句。 “他自小就这样,木得很,从不喜欢和生人说话。” 车辕旁闭目养神中的段鸮听到这话也回了一句。 他虽长得其貌不扬,声音却极平沉稳,抬眼间双眸上挑,如果没面颊骨上这道难看的疤,给人的感觉一定不是这般。 “娘亲呢?” “没了,我一人养大他的。” 这话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个男子会领着个这么大的孩子。 “哎,那你一当父亲的养他也不容易,你这脸又是怎么弄得,出门在外怕是很不方便吧?” “几年前受了点伤,就变成了这副丑鬼样子,现也是一边擦些外伤药,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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