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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那头传来了电视机的播报音。 龚夏没有说话,黎继也没有,但他们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龚夏闷闷的声音才传进黎继的耳朵,“黎继,都结束了。” “……嗯。” “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为什……”“从来都不是你欠我的,”龚夏打断了他的话,“毁了我腺体的人不是你,是黎令。都结束了。” “可是……”“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要信我。我会定期去医院复诊的。我会过得很好。” “龚夏。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弟弟。”黎继的声音开始带了些诡异的刺耳高音。 “嘘,我知道,我知道,”龚夏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哥,够了。真的够了。你替他赎了够多的罪了。” “我现在其实觉得……解脱了。我不会怕他找到我的住址,每天晚上害怕闭上眼睛,梦见他拿着刀子把我腺体割了,惊醒之后一把一把地吃止痛药……”黎继听到龚夏把电视关了,“但是你是可以难过的。黎继你有资格难过。我……我不会理解你的难过,作为朋友我也不能把我的解脱加诸在你的痛苦之上,你懂吗黎继……就这样吧,别联系了好不好。从来都不是你欠我的,你没必要在我这里再受一把刀。” “……好。”黎继答应,“对不起。” 龚夏故作轻快的声音最后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别道歉。” 删掉龚夏的号码后,黎继随便打出了一个电话,“喂,今晚喝酒吗……管他的呢,天塌下来酒还是要喝的,不是吗。” 黎令是把龚夏腺体生生挖下来的恶人。黎令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蒐集战利品的疯子。黎令是大家表面应承实际恨得不行的人。 黎令是个大家都觉得死得其所的人。他的死讯一传,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背后开香槟庆祝。 但黎令也是他的哥哥啊。 是那个把他护在羽翼下,帮他把想赶他们出门的大哥二哥赶走的人;是那个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担下所有的压力和扭曲,让他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是在荒谬到极致的价值观里逐渐面目全非、却仍然不舍得伤害自己的人。 可是谁在意他在这个无解的局面里被左右拉扯呢。 毕竟他是“被宠坏的人”啊。 他在虚幻与现实里游离,言行开始逐渐失控,不管不顾地挑衅,得到的疼痛与谩骂也在酒精作用下变得缥缈——唔,酒精真是个好东西,摄入后看什么都能更顺眼些。 包括窜进视野里的那个人。 “好久不见啊。”他迷迷糊糊地笑着说。 费力地把他从女人的高跟鞋底下拖出来的郑麦呼吸一滞,“黎继,还清醒吗?” “啊?”黎继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 “你知道我是谁吧”郑麦紧皱眉头。 “绿……绿毛……帽怪。”黎继舌头都打了结,很慢地笑了出声,“这两年你死去哪里了。” 郑麦回过头和酒吧人员交涉了两句后对他说,“起来。我带你走。” “我……我不想和你走,”黎继皱着眉头,有些苦恼,“你一个种花的……禁不起我霍霍……” 郑麦把他架起来,让他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黎继,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吧。” “……清……清什么木。” “清香木,”郑麦很淡地笑了笑,“但是在花店里,一般卖出去叫清香木的,不是清香木,是胡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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