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黄谢生的存活 (第3/3页)
有办,他家已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了,原一个儿子,养到五岁上,得百日咳了,再养一个女儿,日子该如何过得下去? 每年结余的粮食,只够再多养活一个孩子,他家下一胎成的无论如何必须是个儿子,十年后才能帮着家里做农活,香火才有能够继承。也不止女婴被溺,多少家只要有了两个儿子,再生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子孙桶里一装,往河边一倒!生多少养多少,这不是发梦?连地主家都未必有这般的豪气! 章老娘一边张罗着让黄嫂娩胎盘,一边心不在焉地思忖着太多太多,去上了期识字班,倒还没有入莲教,和买活军依旧是若即若离,也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做这口的生意,往反贼那里贩卖口,这件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里通敌军,那是要被砍的——固然或许不会这么终局,但这样的险或许也还是不冒的为好。 那襁褓被众传了一圈,又抱到门口给父亲看过了,嫂子脸上挂着勉强的喜意,将襁褓放到产床角落,黄嫂智依旧还不清楚,只是恍惚地望着自己的女儿,面上带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还不知道这是个女儿,此时只是被母『性』的本能催发出了欣快与亲近,章老娘的眼跟着落到了孩子身上。 生生的、胖乎乎的孩子,在襁褓里惬意地挣动着,小手『乱』舞,眼睛半睁着向四周扭着,仿佛是在张望着这陌生的世界,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便吧嗒着那无牙的嘴,惬意地合上了眼睛。 产『妇』很快就娩出了胎盘,稳婆捶着腰走出了那气味不佳的土屋,黄家连忙遵循礼数送上热水和喜包——孩子不养,但喜包却不能少,否则下回便请不来了。 但章老娘并没接礼包,而是从随身带来的包袱中掏出了一个半斤的陶瓶,想见一见当家——这里有半斤的糖,可以立刻就送给黄家当做定礼,这个孩子,如果养活到了五岁,莲教便会用五十斤雪花盐的价格将买走,只要还活着,到五岁为止,每年黄家都能得到一斤盐的定金。 这是让当家很诧异的消息,好在丰饶县新来的这批盐已经在各处都贩卖了开来,村民多少也都听说过了这雪花盐的价格,五十斤雪花盐,至少六七两银子,这价格实在不便宜。——但对平民百姓来说,和莲教打交道,到底也有这么一层顾虑。 当家要仔细考虑,稳婆便带着喜包和小使女先回了城里,这一夜,黑暗中的黄家传来了产『妇』的哭声,还有沉闷的咚咚声——那是用力地磕在床沿上的声音,的谈话声低低地响了一夜,还有新生儿那不时的啼哭声。 章老娘这一夜也没有睡好,总在想着这些,买活军、识字班,那个生生的黄家女孩子。并不知道黄家会怎么安排的命运,那是五十斤上好的雪花盐——只是养大一个小女娘到五岁,实在不费什么花销,按说他该会答应的,但谁又说得准呢? 第日一早起来,章老娘披了衣裳,打着哈欠要去厨房舀热水,口里还喊着让小使女去倒官房,刚一出房门,便在篱笆外望见了深浓的影,黄郎站在晨曦里,满口里呵的气,见到章老娘,他便快步走到院门前,和商量起明日做洗三的——昨日没有说好,今日便必须早早地来打招呼,否则章老娘便来不及去买红布、选大葱了。 这么说,这买卖便成了。 章老娘这一日都忙,早起和黄郎商议定了洗三的做,转过午又要去识字班,从识字班出来,炮制了草『药』,还要去另家走动走动。但这一日,总是在想着这件:因着买活军,因着章老娘,丰饶县里,多了一个女孩的啼哭声,活下来了。 那个生生的,手臂和细藕节一样的女孩儿,沾着浑身的血污来到世上,躺着的干草里爬着虱子和跳蚤、曱甴,的母亲半饥半饱,买活军的糖水化成『乳』汁,哺育着,曾离满是污秽脏浊的『尿』桶那样的近,因为买活军的盐,活下来了。 章老娘有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令乎坐立难安,在这险恶的世道里,绝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也绝不愿做个好,因善心的,往往得很早,谨慎的才能活下来。但现在,体会到了这种沉重的感觉,坠在心尖里,令少一触及便难忍颤抖。 洗三会上,章老娘给这女孩儿起了个字,现在已经不那样净了,浑身皱皱巴巴,红彤彤地像个小猴子,在热水里稍微泡了一会儿便被抱了出来,依旧很是精,扎手扎脚地嚎哭着,章老娘能很轻易地想到奔跑在田埂上,又脏又臭又调皮的样子。 这女娃活下来了,因为买活军的缘故,这世上又多了一条生灵,又多了一个女娃,注定是父母卖给买活军的商品,将是叛军的奴隶,的将来令忧心忡忡,太多危险在等待着,但此刻,是活的,活下来了。 章老娘给这女孩起了个小,叫做谢生,物得有灵,从此黄谢生便和这世上建筑起了联系,算是活下来了。 陆大红在的工作日记里也提到了此,慎重地写下自己的感想,“这就是一切的意。” 。御井烹香的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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