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 第91节 (第1/3页)
两人围着炉子,说了很久的话,展颜说自己还要去寄个东西,孙晚秋了然:“是给贺图南的吗?” 展颜说:“初六是他生日。” “他记得你生日吗?” “以前记得,现在应该不记得了。” 双手被烤的干燥发热,炉子也很熟悉。 “你寄他能收到吗?” “不清楚,他那种工作好像要经常出差,还得出国,我想的是,就算分开了,可一起长大多少还有点情分在,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孤孤单单的。” 孙晚秋说:“你这么惦记他,他未必惦记你。” 展颜平静说:“没关系,我惦记他是我的事。” 她说完,围上围巾戴好手套,不让孙晚秋出来,自己迎着风雪走了。 年关前,展颜跟市政府沟通的方案已经竣工,中间有些波折,但都顺利解决,博物馆不大,占据旧址四分之一空间,这里渐渐沦落为城中村一样的存在,但博物馆落成后,政府免费开放,当作教育基地,日后可以组织学生来参观,了解城市工业历史。 尽管这历史里掺杂着笑和泪。 很多工人还都在,对此略显麻木,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师傅们真的过来瞧瞧,当年拦在厂房前不准人拆卸的往事历历在目,转眼成空,学艺术的学生们陆续过来在外墙涂鸦创作,竟被允许。 展颜走之前,也来看了一次,她很久没这么快乐过,即使,方案已经被改动许多。这种快乐,跟金钱无关,仅仅是做成了一件事,耳目一新的一件事,跟吃喝拉撒无关。 回到学校要动身了,她才联系贺以诚。 贺以诚非常意外,因为展颜从没透露过半分要出国的讯息。她像壶口的黄河,逢春了,迎来桃花汛忽然就奔向了远方。 “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他愣了愣,才想起应该嘱咐点什么,“有困难了,千万不要自己撑着,知道吗?” 展颜在那头说知道。 贺以诚挂断电话,慢慢坐下,陷在沙发里,他担心她语言不通,人身安全,被人欺骗……他像最普通的父亲那样,面对孩子的远行,有无尽的忧虑。可孩子们呢,偏偏隐瞒不说,直到最后才给出会心一击似的,这里有近乎报复一般的快感。 贺以诚觉得展颜在用一种非常隐晦的方式,来报复他,他掐断了她的爱恋,她没有大哭大叫,也没有形容憔悴,只是不动声色一点点远离了他。 夕阳透光窗子,落在沙发上,染红他半边身影,他抽起烟,这样的黄昏,无比寂寞。 展颜跟一个研二的学姐结伴同行,她们练习意大利语,一路模拟对话,笑个不停。 她之前的害怕,慢慢被一种新奇的兴奋和愉悦取代。 因为没出过国,一切都很新鲜,她跟学姐说,这里好多外国人,比香港的还多,说完又觉得自己蠢,她把包搂的很紧,唯恐被偷。 里面的华人学生给她们组织了一场小小的欢迎会,每个人都很热情,这里没人认识她,她觉得孤独,但又很快乐,那种谁也不认识自己,无拘无束的快乐。 刚开始,上课有些费劲,她脑子跟浆糊一样,回来要消化梳理很久。生活上,两人都非常节省,去超市买最便宜的东西,自己做饭,记账。省下的钱,去看那些只在书上见过的罗马斗兽场,比萨斜塔,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很震撼,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学姐,你有没有觉得意大利的老师,他们跟我们老师不太一样,我一直以为外国人更激进,想法天马行空,他们反而更保守。” 展颜跟学姐在吃饭时交流,学姐说:“大概是因为他们历史遗迹太多了,说是让你改造其实根本不能动,上次我跟的那个项目,教授简直把我想象力杀的片甲不留,根本没发挥空间,我都不敢说什么了。” “我们的遗迹也够多,这点他们比我们做的好,我们的古迹要么没人管,要么拆了造个假的,好没意思。”展颜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他的脸,很短暂,大概是因为想到那些长嘴蚊子,还有破庙,她继续说,“我倒希望在改造古迹时,我们也保守点,多质疑质疑,为什么要这样弄?不懂的人不要来乱指挥。” 学姐笑得意味深长:“懂的人正好没指挥权。” “你们小组做项目时,是跟外国同学组队,还是自己人?”展颜到现在都吃不惯意大利的东西,只为果腹一样咀嚼,“我更喜欢跟自己人组,我觉得,咱们跟他们还是不太一样。有的人太松散了,我不太习惯他们这么奔放自由。” 学姐鼓励她:“可以试试的,我是觉得吧,当然肯定是跟自己人沟通更方便,但是吧,来都来了,你要是不试试跟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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