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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不望你回报什么,你也不要憋屈自己,人生是你自己的,活过了,问心无愧,快乐,不后悔,那就够了。” “向安,别为难自己。” 爷爷说这些的时候,向安垂着头,什么也没答,只有心底下温暖,如热泉一样开活。 第二天向安早起做饭,见奶奶不声不响坐在窗前,走近了问,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灰暗说:“向安,现在这家里,就剩下咱俩了。” 那一瞬间。 怎么说呢? 仿佛无尽般漫长,又仿佛电光火石。 一切片段跑马灯一般闪过,世界像惊雷炸开,像火山喷薄,又像死水无澜。 他猛然惊醒那是爷爷最后的嘱咐,是一个长辈弥留之际最后的牵挂! 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扑进里屋,看到已经穿好殓衣规整躺着的人,他才仿佛木偶失线,一下子瘫软在床前。 他活到二十岁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爷爷说那些话的时候点头回答一句“好”。 一句“好”而已啊。都没能让他知道。 腊月二十七下午,父亲向子钧从省城赶回涪安,那时爷爷已经入殓,漆黑的棺材躺在堂屋正中。 大过年丧事办了三天,做法道士在院里搭了个棚敲敲打打,夜里灯火黄亮,妹妹向聍守着棺材哭了好几回,向子钧躲在房里喝了三天酒,向安始终沉默,什么话也不说。姑姑把镇上的铺子关门,一家人回来守灵,帮着奶奶迎来送往招待客人。 向安想,自己还真没用,奶奶才是最伤心的人,却依然可以强作镇静,他怎么就做不到? 三十夜里,向安推开向子钧的房门,一堆酒气熏天的乱瓶子中间向子钧抬起熬红的双眼,糟乱的头发和胡茬,不人不鬼的样子就像又回到了初中那次。 向安沉默着走过去,弯腰整理乱倒的酒瓶,向子钧声音沙哑地喊了他一声:“儿子。” 他身体一颤,眼泪滚出来。 翻年的时辰,屋外甚至能听到别人家电视里激动人心的春晚跨年倒数,到四周有人欢天喜地相互道新年快乐时,向子钧抹了把脸,走出门去。过了会儿,向安在房间听见自家院里传来的鞭炮声。 不论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也还好,这次没人再颓废三年。 头七一过奶奶就被姑姑接去镇上,第二天向子钧也回了省城,高三时间紧张,正月初七向聍回学校补课,家里就剩向安一个人。 他拾掇拾掇了东西,本来准备回学校去,突然接到曲离电话。 电话那头阳光晴好,日暖天清,传来曲离明朗的声音:“怎么样,想我了吧?” 一瞬失神。 向安在镇车站接到曲离,远远就见他嬉皮笑脸地招手,走近了再被他一把熊抱。向安扒开他,扯出一个勉强的难看笑容:“你干嘛啊?” 曲离取下自己的围巾绕在他脖子上,笑嘻嘻说:“没什么,好几天没见,就想抱抱你。” 高中曲离是在涪安市里读的,但他们家其实很早就安在了锦城,他爷爷辈的资产遗留下来,让他爸曲华阳在锦城开了家公司,本来只是打算上手玩玩,却没想到玩出了点名堂,居然还小有名气,他妈叶娴在一家杂志社做主编,忙得几乎没法顾家。 所以高中毕业以后,他就再没回过涪安,这次大老远披风带露地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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