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穿花寻路 第98节 (第2/2页)
爸回来带我去看阿嬷了。” 他立刻说:“那就好,我说好了,等中学毕业了,到时候带你去考试,我们一起去找父亲,去读大学。父亲写信,说只要我们考上大学,学费他来付。” 阿琼笑着看着他,一直那么看着,一直笑,眼睛那么漂亮。 而那笑里有他不懂的东西。 二叔的生意越来越大,母亲晚饭后和他讲:“你二叔……” 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乖顺且善良,一辈子都不知道和人吵架。 “二叔怎么了?” 他满月就过继给了母亲,一直都跟在母亲身边。二婶虽然非常泼辣,但是二叔性情和父亲不同,二叔性情暴烈,且凶悍,打女人非常狠,二婶很怕他。 “他的生意,和土司府的人,他们……” 母亲始终说不出口,二叔凶残,欠了人命,而且很多生意都沾了血。 母亲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是说不出口,他还不懂,他才十三岁,他什么都不懂。 母亲见他好奇,又改口说:“没事,你好好读书,早点考上大学,跟你父亲去读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这话他爱听。 “到时候母亲和我一起去,母亲一个人在这里不开心。” 他其实是知道的,母亲一直都不开心,灯下孤影,每日除了等他,没其他事情做。可惜他知道的太少。 龚家的老宅里,困住的何止母亲一个人。 祖父每周末都会和他训诫,要他记住龚家的规矩,要孝顺、要上进…… 祖母每每这个时候,就会说和几句,但是丝毫不提让他上进学习,将来读大学…… 他们仿佛笃定,他一辈子都会在这个镇子里,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他对这些的厌恶混杂在对家的喜欢中,始终都不能明白,龚家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喜欢喝阿琼晾的花茶,阿琼勤快,将花茶分装好,嘱咐他:“你少喝一点,喝多了胃不舒服。” 他也不在意,坐在芭蕉下,一边读父亲寄回来的书,一边和阿琼讲:“这书写得非常好,等我看完那你也看看。” 阿琼比他大三岁,已经十六岁了,穿着灰色的衣服绣着彩色的纹饰,青春靓丽。却没有回话。 “怎么了?” 阿琼有些担心,和他说:“阿爸被安排,去缅北运货,不准他去贩茶了。” “怎么突然让卓叔去缅北?” 阿琼也不知道,他把书给她:“那你先看吧,等二叔回来我去问问他。” 阿琼很感谢他。 尽管龚家的人总调侃,说阿琼是他的贴身丫鬟,早晚是他房里的人,他已经懂得了这些,对阿琼越觉得抱歉。 所以他总私下给阿琼钱,有什么事情,总不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外面。 他看着阿琼的眼睛,“别怕,没事的。你好好学,到时候去外面读书。” 可惜二叔一直都没回来,镇上的集会都过了几次了,龚家贩茶的马帮又一趟回来了,二叔都没回来。 阿琼的阿嬷病了,她和母亲告假,离家了半个月,他每天都在学习,也在等待。等着身边的人回来。 父亲的信回来,他讲得非常委婉,让母亲注意一些,提醒家里不要再那么高调,尤其不要奢侈。 母亲听话,把自己屋子里贵重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但是又舍不得他屋子太寡淡,就将象牙雕件摆在他房间里,那件乌铜走银的摆件也放在他房间里。据说这是母亲的嫁妆。 母亲很多嫁妆,都是金银,据说当年父亲离家的时候祖父祖母不同意,母亲就卖了嫁妆给父亲带着当盘缠了。 可惜他心中充满的都是对父亲和对外面世界的幻想,所以对这些蛛丝马迹中的提醒,一无所知。 第86章 梦里的阿琼 滇南的四季, 都是色彩鲜丽,雨水之后的晴空,湛蓝的天, 每一样都让人留恋。 他没满十四岁, 母亲不准他一个人去昆明。虽然那里有西南联大的旧日辉煌。 二叔这次没有回来,而是大堂哥带着一帮人回来了。 因为二堂哥要结婚了。 家中为他举办婚礼。 阿琼盼了父亲很久, 结果她父亲没能跟着大少回来。 她坐在芭蕉丛下, 怔怔的,连看书都没心思。 院子里其他的姑娘们都为二少的婚事奔走, 轮到放假, 大家都出去玩耍, 约她:“阿琼,镇上有集市, 我们去山上, 你去不去?” 她笑起来, 眼睛微微眯着:“我还有事没做完, 你们去吧。” “逸昌,你帮我问问,我阿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好不好?” 他进了二叔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二婶坐在旁边哭,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 抹了眼泪:“逸昌来了。” 她是撒尼族人,生的很漂亮, 性格很泼辣,镇上的女人们,都羡慕她尊贵, 她嫁进龚家,她的丈夫有本事。执掌着龚家的生意,带领着龚家的男丁们开疆扩土。 他却知道,她其实过得并不开心,祖母对母亲倒是和蔼,对她总是多有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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