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魁 第70节 (第2/2页)
卒季绥出列,目光扫过试子打扮身量却较旁人纤细许多的那亦方,冷然道:“臣有本奏。” 祁钰便知今日有人会拿那亦方的女子身份做文章,毕竟她名列前茅,若被取消了殿试资格三甲之一便要换人了… 不得不接招:“准。” “臣举报,今科试子那亦方,欺君罔上!” 季绥说得大义凛然,俨然胜券在握。 前十甲中,除了吴非易、程青山、萧豫、那亦方三人,其余六者有四皆是出自他门阀四家之门客。除了吴非易,定要再有一人占得三甲之席位! “欺君罔上可轻易说不得,季大人有何证据?” 程立笑眯眯捋着胡子问道。 “哼!此人犯下欺君大罪,程相作为中正官亦难逃渎职之罪!” 季绥有徐鸿在身后支持着,说话很是硬气。 拱了拱手,义正词严:“臣举报那亦方以女子之身应考,有违考纪,应严惩夺其功名!” “女子?” “女子如何能考科举!胡闹!” 众人错愕,此乃大齐开朝以来闻所未闻之事,底下议论纷纷… “就这?” 祁钰挑眉,漫不经心问道。 抬手示意稳住正要出列辩白的那亦方。 “这…这…这等乱纪之事!皇上绝不能姑息!” 季绥看着皇上的态度意外极了,一时语塞。 “程立、许易行,我大齐可有律例,女子不能参考科举?” 祁钰问道。 “回皇上,我大齐自建朝从无女子为官的先例…但,律法上亦无女子不能为官之说。” 吏部尚书许易行是个最油滑不过的,听话听音,两方不得罪。 “既不违律法,便…” “皇上,” 徐鸿老奸巨猾,见皇上有意袒护,便另扯了面大旗:“臣以为,女子入试虽不违律法,可此人何故扮作男子应试,化名应考,对那些以诚相待的考生很是不公,此等不良之风如何能容?” “臣附议!” 自打其兄在河阳被抄了满门,偃旗息鼓了好些日子,正是满腔愤懑无处发泄的时候,此时打起嘴仗连珠炮似的。 “微臣深恐此人居心不良,便查回其原籍。果真见此人更名换姓,欺君罔上,此乃文书,请皇上过目。” 祁钰接过文书,果真是刻着官印的,来自那亦方原籍的身份证明:“那亦方,原名…方行?” 那亦方此前以女子身份报名应考屡屡受挫,无奈之下只得隐去真实名姓,在鬼市里买了户籍身份报名。 “草民…” “慢着!” 明丹姝自屏风后走出,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拿出另一份文书呈与御前:“皇上,臣妾手中亦有文书一份,可证明那亦方此人身份并未作假。” “瑜昭仪,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莫犯了忌讳。” 徐鸿沉着脸,冷声告诫道。 “本宫何曾干政?” 明丹姝巧言善辩,笑意不改:“不过见不得徐大人冤枉了有识之士,来递证据罢了。” “那亦方,你本名为何?” 祁钰问道。 “回皇上…” 那亦方虽不知突然出现的这位娘娘为何出手相助,可此时骑虎难下,回禀:“草民本名…那亦方。” “一派胡言!” 季绥之前便在瑜昭仪手里吃了亏,此时自以为掌握着真相,不肯轻易松口。 “敢问瑜昭仪,文书来自何处?” 明丹姝接过梁济递下来的一真一假两张文书,面不改色道:“本宫自何处得不重要,敢问季大人可能证明本宫所呈文书是假?” 季绥拿起两张文书,除了名字不同,其间字迹、官印、哪怕是纸张两侧于案卷之间的钉孔,都一模一样。 拍到吏部尚书面前,没好气道:“你看!有何不同?” “这…回皇上,依臣所见,这两张文书…都是真的。” “徐大人随便扯了张旁人的户籍文书安在那亦方身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徐鸿见皇上与明丹姝一唱一和,显然是有备而来,索性不在文书上下功夫,强势道:“其一,那亦方此人身份真假难辨,此乃隐忧;其二,如今我天下百官皆为男子,若以此女子为榜首,定会惹物议沸腾,质疑我朝选材之公正!皇上断不可以此人为榜首。” “本宫有一问,” 明丹姝挡在徐鸿面前,说话却对着中正官程立:“那亦方应试所论,其中可有舞弊作假?” “不曾。” 程立言之凿凿。 “既不曾,便只为她乃一介女流,便视其才学为无物?” 明丹姝义正辞严,振聋发聩:“既无律令言明不可,她如何便不能做我大齐官场上的第一人?” 一直不曾言语的吴非易,眼神半刻不曾自明丹姝身上挪开…勾唇,忽然上前:“皇上,草民自认甘拜下风,请那亦方为状元。”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新局 早朝散去, 今科春闱尘埃落定。程青山和吴非易在最后一场殿试双双甘拜下风,那亦方成为当朝第一位女状元,由此开启大齐女子科考的风潮。 明丹姝一人走出太和殿, 迈过景运门, 再回了后宫…抬眼见柳新沂在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会心一笑向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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