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 (第2/2页)
是精神官能症,就有许多种类性。每一种类型呈现出来的样貌都不同。所以问题是不是被过度简化,可以用黄达一个人的研究成果做为评判的标准?其次,在评判上交给『专家』,但谁来监督这些专家?」 亚麻律能分辨出善澄的部份思想被萧宇桐的亡灵附身,不经意的在讨论中扮演萧宇桐的代言人。 郑紫不多话,她认同亚麻律的所有意见,就算不认同,她也会很快忘记。 听完大家的发言,亚麻律草草结论:「从差异到互补,中间有许许多多复杂的层次。」 亚麻律从逻辑上看,差异中包含互补性,故可以从互补推导出差异的存在。好比我们看到一对在工作上互补的伙伴,可以推出他们之间互补是因为各有所长。 可是这个推导不可逆,我们没有办法从差异推导出互补。好比一个想要交男朋友的人,和一位不想交男朋友的人,不会因为差异而必定成为朋友。一位身高高的男性,和一位身高矮他两个头的女性,也不会因此交往。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他们之间要如何產生互补?他们的状态很可能在于他们追求与他人之间的差异,只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 亚麻律也不认为一个虐待狂,跟一个被虐狂在一起,就能获得幸福。这过大的解释了这两种人在一起会產生的效应,把性方面的快感无限上纲到幸福的层次。虐待狂与被虐狂可能会一同发生性关係,但不见得会选择彼此成为终身的伴侣。 古希腊哲学家们都认为幸福是人一生追求的终极理想状态,只是对幸福的内涵各有不同詮释。 亚麻律比较黄达和萧宇桐,就像见证古希腊哲学家的转世,他们同样试图追求某种幸福的理想状态,但他们对幸福的解释不同。 「我不认为我能在这里找到答案。」亚麻律对朋友们说。 「那你觉得哪里能找到答案呢?善澄问。 「我在台湾的时候,每当我的思想陷入死胡同,我就会出门去骑自行车,或是来场旅行。用感官的空间换取思考的空间,每次都很有效,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但路途中我能好好思考,往往还能遇到有故事的人,给我啟发。我上课听教授说,杭州西湖很美,然后厦门面海的老房子也不错,我想到其中一处住一阵子。」 郑紫插话说:「我也要去。」 亚麻律不知该不该答应,他习惯一个人,又觉得多了郑紫的陪伴没什么不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善澄问。 「我的学期快结束了,一月中。一结束我就走。」 「需要多少旅费,我给你。」 「不用了,我有钱。」 「你那些可都是黄达的钱。」 「不花白不花,我知道你很恨他,可是黄达……」 「你是不是想说,黄达没有要害死宇桐的意思,是宇桐自己想不开。」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你是不是曾经这样想过?」 亚麻律确实认为萧宇桐的死不能完全怪在黄达身上,更多要负责任的应该是她的原生家庭。但他渐渐从成长的经验中获知,有些事情不该说出口,就算每个人都知道也不应该说。 亚麻律试着转换话题,说:「我相信学长希望让这个世界更好,我想要成全学长的梦想。我不想拿你的钱,因为那是你辛苦得来的,不应该随便花。」 「我不是随便乱花。」 「我知道,在我危急,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会第一个跟你说。」 「好吧!」 远方传来烟火在天空爆炸的声响,只是在大楼林立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每一个爆裂声,都象徵一个短暂的美好出现,随即消逝。就像人们的记忆,一年的美好,又被下一年的美好取代。 亚麻律看着善澄,看着她深陷在过去。 活在「假使我没有做错某些事」,和萧宇桐之后会如何幸福,可能现在正在某个沙滩漫步。她沉溺了,沉溺在过去和未发生的幻想里。她的行动完全是把自己往更难挣脱的网里困,也许她需要更多时间好不去想那些,那些若能破茧而出,留下的再真实,终有一天会风化的陈跡。 近日每每在独处时,亚麻律深思着一个问题:「我拯救不了死去的人,可我能否拯救身边还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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