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 (第3/3页)
扰,可以专心跟敬爱的神好好沟通。 我转进旁边的走廊,进入镜厅。 这房间其实有个正式的名称,但我早就忘得一乾二净,大概是『神眼祷室』、『日神之目』、『偷窥狂的游乐场』之类的名字,反正神殿里的人都习惯称呼这个地方为镜厅。 因为里面摆着很多镜子,所以称为镜厅,这不是简单明瞭吗? 这里的镜子都是特殊材质製成,只能在晴阳的神殿内使用,拥有神权的神官们可以利用各种镜子观看各地方发生的事情,连声音都可以传达过来。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镜厅的存在简直变态到极点,世人该庆幸能使用镜子的神官不多--而像我这样有特殊兴趣的神官根本没有。 我走到一个椭圆镶金边的镜子前,招出影像,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两旁是大声吆喝的小贩。 我默默看着。 有时候我可以这样盯着一个无聊的画面一整天,有时我会在各种不同的影像间切换。 很多年前--当时我才十一岁,花了两年,终于学会如何控制那困扰我许久的奇异力量。 曾经见过大神官使用镜子的我,兴冲冲地跑到这个地方来,唤出内心渴望已久的影像。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她。 她离开了原本的故乡,到一个偏僻小镇当旅馆的厨师,最后嫁给当地的农夫,生下了另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很正常,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有对橙色的双眼,像极其珍贵的黄水晶。 男孩正在学走,他摇摇晃晃地朝她而去。 她张开双臂拥抱他,脸上是幸福洋溢的笑。 没有我在她身边,她很幸福;拋弃了我,她很幸福。 她很幸福,这就够了。 我再也没唤出她的影像。 在镜厅逗留许久,出来时已经傍晚,我望着天空,打从心底厌恶这个时刻。 在我诅咒这宛若水彩渲染的天空时,一个新来的实习祭司匆匆跑到我面前,满脸惊恐,像是怕我忽然咬掉他的头一样,「那、那个……卡夫尔神官要、要你……要您收拾行李……有、有冒险者……」 这傢伙一定是籤运不好,才会来跟我传话。 「喔?」 协会终于找到倒楣鬼来了吗? 协会大可以拒绝仲介冒险者来带我出去的要求,但碍于日神殿的威信,协会还是不得不屈服。冒险者们还是需要日神殿的人员帮忙,无论是治疗生者或是净化死者,其他神祇没一个比得过主神。 而日神殿到现在还没把我的祭司袍撕烂,边大吼着边把我扔出神殿,这让我为他们由衷地感到敬佩。 在这两个组织的努力下,让我能够享受这安逸的生活之馀,还能不时体验一下新鲜的刺激。 不愁吃穿不愁睡,还有容忍我恣意妄为的神殿。 够了,真的,我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怨言--凭什么有呢? 主神的力量是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我的唯一事物,而藉着这个力量,我跟日神殿连接在一起。 只要这个力量在我身上一天,日神殿就不会丢开我,我不需要担心。 至于那些来来去去的人们,我们在彼此的人生中都只是个过客,在擦肩时匆匆一瞥,再也不会有多馀的交流。 既然不曾拥有,也就没有拋弃可言。 只要这些关係是建立在必会结束的前提下,我就能安心地享受这短暂的美好时光。 就算在回到神殿后,我会站在主神神像前发愣一整天,祈祷祂能抚慰我的空虚;就算我在刚回来的那阵子,几乎天天往镜厅报到,看着过往合作的冒险者状况;就算我-- 就算我感到……那也无所谓。 我背着简陋的行李,从神殿大门走出,望向正在阶梯上交谈的两人。 卡夫尔身旁的男人让我眼睛一亮。 他背着一把有着烈焰图案的黑色大剑,一头醒目的红色短发下的五官刚毅有神,穿的护具虽然普通,但光从他的站姿、视线与呼吸就能看出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冒险者。 还有--我看向他的下半身。 很好,真是太好了。 在这种事情的判别上我一向很自豪,从未出错,不然怎么在眾多的信徒中立刻找到我想吃的『菜』呢? 看来这次能玩得很尽兴啊。 然后……我会再度回到这里。 那个男人也一样,没有我,他会过得很快乐。 我带着微笑,往男人走去。 晚霞依然那么灿烂,就如同我被母亲拋弃的那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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