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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不带敬称的称呼哲勒,哲勒正在结开他胳膊上绷带的手稍稍一停。 “我真的是在气我自己。”宋明晏把头埋在肘间,“我在夜里看到金帐旁的那架础格鲁的时候,我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我阿姊。我在想她在和亲车中看到卢允央挂在太一楼上的头颅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杀哲容的时候,我看着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宋泽仪,是我死了的父皇,是我的哥哥们。我杀了他,可杀的却不是他。” “我好气我自己,父皇教导我要有仁心仁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可我做不到了。我杀人的时候手不会有丝毫颤抖,我挟持过无辜的姑娘,我恨不得将每一个对你有歹意的人都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 宋明晏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暴露在外的那只手慢慢地被对方握在了掌中,哲勒的手心干燥,指腹却带着夏夜的潮气和药膏的粘腻,指节与宋明晏凸起骨节旁的凹陷处严丝合缝,紧贴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皮肤下流淌的血液与蓬勃的脉搏。哲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样静静握着。 宋明晏用力闭上眼,他忽然觉得哲勒不说任何安慰他的话真是太好了。 汗王不在席上,并不影响宴会的继续。近夜半时有人隔着帐门来找哲勒,问他是否要回去休息。哲勒刚有起身的意思,宋明晏低低说道:“别走。” 哲勒没出声,宋明晏又请求了一遍,“好不好。” 半晌过后,帐外的人再次发问,哲勒这才开口,却是回答向宋明晏:“我没说要走。”说罢,他扬声遣走了帐外的人。 “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什么?” “再说一遍。” 哲勒皱起眉,嘴里重复了一遍,“我没说过要走。” 宋明晏脑袋依旧躲在被单里,不愿让哲勒看见,他的手却动了起来,五指一点点从哲勒掌心张开,然后又一点点收拢,反握住了哲勒的手:“……谢谢。” 他听见被单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这是宋明晏这半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无梦无魇,宁静踏实。宋明晏醒来时手是空的,他心里也跟着一空,然而昨天哲勒肯守他入睡已经是他极大的奢望,难道他还能期盼什么。宋明晏掀开了脑袋上的薄被,白昼突兀地闯入视线,他有些不太适应的眯起了眼,随即视线便凝固在了枕侧。 哲勒的脑袋靠在宋明晏的床头,一手枕在额侧,他双眼闭着,呼吸均匀。这姿势必然难受,宋明晏正要推醒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收住了手。 他的主君不常笑,皱眉沉默的时候更多,就连睡着了,眉心也是微微蹙起的。宋明晏抬手想去碰一碰哲勒的眉梢,指尖依旧迟疑地停在了眉心半寸,再不敢前进一分。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手指缓缓移动着,像是在虚空里描摹着对方的五官,最终他的手落在了哲勒落在床头的一缕黑发上。宋明晏小心翼翼地移动那缕头发,仿佛拈着千年稀世的珍宝,然后他轻轻地放在唇角碰了一下。 39 戈别一行人回来时已是四天之后,年近半百的金帐武士傍晚时坐在地上眉飞色舞地边灌酒边说:“我回来的路上就听见游歌者编的歌儿了,说什么图戎的新王被挂在础格鲁上却毫发无伤,有先祖白鹄庇佑,什么一位叫阿明的金帐武士生得虎背熊腰能以一当百,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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