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2/2页)
一艘乌篷船,一条野河。两岸是高过半身的芦苇丛,夜月下摇着细影,凄凉又幽清。 他们俩正在这河岸边上,蒹葭丛中。 一段呜呜咽咽的洞箫声忽然如雾般飘来,听之令人心摇神荡,悲从中来。夜风一吹,野地里举目空旷,又教人生出几分幽然的孤独。 梁陈发梢一动,明韫冰把他拿来束发的枯逢取下来了。 梁陈:“……看什么?又不是我偷的,我的脑袋差点被串成蘑菇烧。” 他的心音说:“吓死我了。” 枯逢是鬼帝的鬼丹形态,也是寒蜮的恶植,如同鬼雾,随身而动。明韫冰把这东西拿在手上,转了一转,细刀一般的鬼雾瞬间把它削了个精致模样,成了根木簪。 凤凰于飞。 他递给梁陈,梁远情这厮不知道怎么想的,舌头一闪,就说:“我不是女的不用簪子……” 这句话基本还没被明韫冰听到,梁陈的心音就又冒出来:“他怎么长的那么美,随手削个东西也那么美?” “………………………………” 正当梁陈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时候,那乌篷船猛地一翻,安静的水波就像被打破的镜子似的,急剧地抖动了一下,摇碎明月。 他收敛心神,想到这既然是朴兰亭的留书梦,那么必定是它的记忆了――这人是他吗?朴兰亭想告诉他什么? 它那具老头皮囊,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它本身――它所维系的危险法阵,阵眼里是明韫冰剪烛的留影――是神明赋灵。那神明会是降真吗? 可他也说了,降真和明韫冰根本没见过面。 那么那种堪称温情的视角,会是你的谁呢? ……勾陈吗? 没有隐私,梁陈的这些想法就潮水倒灌似的泼了出去,洒在明韫冰冷漠的鼻梁骨上,落到他苍白的皮肤上,一层近而远的探问。 明韫冰冷不防望进他眼中,回道:“不知。” 梁陈的心音不由追问:“你记得什么?” “冷,”明韫冰顿了一下,移开视线,“不欲死。” 不欲死? 什么意思……梁陈却不由想起他身上的两刑。不知罪名的责罚。 河中央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梁陈不由走近,看见月色下,有个人披头散发地趴在船舷上,倾倒的酒壶泛开一阵米酒的甜香,因为并不醇厚,显得有些不适的醉人。 乌篷船靠着岸,野渡无人。 梁陈站的很近,但那人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破风箱似的不断地咳嗽,水波荡漾,从衰败的气音听来,已是病入膏肓了。梁陈借着月光一看,忽然发现这人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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