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第3/3页)
在奉天殿上的大臣们。 他面色沉了沉,犹豫片刻道:“那就做个交易吧,你帮我去见杨嬷嬷,我放你回苏州老家。我知道你能做到。” 月池此时方真有些讶异了:“你不愿拿这个换平定乱局的办法,却换见一个嬷嬷的机会?”连被逼得跳脚时都不肯服软,现下居然低下头纡尊降贵和她谈判,真是奇了。 朱厚照梗着脖子道:“孤要如何不必你管,你就说你做不做就是了。” 月池眸光一闪,她道:“做,当然要做。不过,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等他们搜过这一段,我们才能趁夜色出去。” 朱厚照急急问:“那我们现下怎么办。” 月池将一碟酱香猪肉放在他手上:“吃饱饭,养精蓄锐。” 朱厚照:“……” 他前脚刚走,贞筠就急急钻了进来:“我刚刚都听到了,你真要带他躲过兵马搜捕?” 月池嗤笑一声:“别说我八成做不到,就算我能,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圣上爱子心切,皇后心生恼恨,还不把我大卸八块。至于太子,他连着两次出格,若再不惩戒,难堵先生们的劝谏之口,只怕自身难保。” “那你,刚刚还……”贞筠不解道。 月池眨眨眼:“忽悠他罢了。” 她走到柜子旁,拿了一瓶葡萄酒出来,悉数倒进了锅里,又切了些水果进去炖煮。 她对贞筠道:“我再做个椒麻肉片,辣得他头晕目眩,不愁他不把这些甜酒喝光。” 贞筠会意,抿嘴一乐:“等他一倒,我们就把外面的兵叫来。” 月池打了个响指:“聪明。” 她们打好了如意算盘,却不曾料到,醉酒后的皇太子不是一般的难缠啊。 朱厚照已经连着几天没好生用饭了。他本就腹中饥饿,加上即将见到奶娘心情舒畅,当下就似风卷残云一般。因此,他也被胡椒、花椒刺激得嘴唇发颤,不由喝了好几盏甜丝丝的酒酿。 众所周知,葡萄酒初喝时毫无感觉,略坐一会儿方知后劲之大。这在太子爷这种甚少喝酒的人身上,效果愈发明显。他很快就两腮通红,耳垂滚烫,两眼发直了。 月池见状就和贞筠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正要出门时,朱厚照霍然起身,开始引吭高歌。 贞筠脚下一个踉跄,呆若木鸡地回头看他,月池翻了个白眼。这下都不必她去叫人了,就他这动静,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她和贞筠又坐下,一面磕着瓜子一面听万古难得一见的歌唱表演。 贞筠戳戳月池道:“你别说,他的声音又清又亮,唱得既柔和又动听。没想到,太子平日里那么凶巴巴的,唱起歌来却这么悦耳。不过,他唱得怎么都是童谣。” “童谣?”月池凝神一听,他现在唱得这首是,“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猿,心如水,气如绵,不做神仙做圣贤。【1】” 这歌又轻快又活泼,曲调本该极为欢欣活跃,可他拉长了调子,深深的愁意与思念就透着这一词一句无声无息地流泻出来。这是谁教他的不言而喻,月池心生疑窦,一国储君,竟然真会思念一个伺候他的宫人吗? 第56章 残灯影里默迟留 那她和那个无辜死去的女子,又何尝不可怜? 很快月池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开始流泪了。她从未想过,朱厚照这种人会有这么多的泪水。他的曲调一丝不乱,可是密密实实的眼泪却如夏日急雨一般落下, 可又不似夏雨那般声势浩大, 却是无声无息的。在她们发现时,他就已经把衣襟弄湿一片了。 贞筠张大了嘴:“他这是, 被欺负了?可是,谁能欺负他呀。” “比他更高一层的人。”月池蹙眉道,“他的情况不大稳定,不能继续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留在家里。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找人来。” 贞筠噢噢了两声。可没想到, 月池刚刚走了没几步,他就摇摇晃晃地上前拽住了她, 死活都不松手。月池掰过他的脸来:“你在装醉?” 回应她的是太子不满地哼哼唧唧。月池慢慢皱眉:“看来是真醉了……”可这比装醉还难对付。 贞筠与月池费劲了半晌,因不能真伤了他,所以怎么都不能把他的手弄开。而他本人已然趴在桌上睡得昏昏沉沉了。月池咬牙:“拿刀来,咱把这爪子剁了算了。” 贞筠大惊:“这可使不得。” 月池剜了朱厚照一眼,心知这也只能是气话,她对贞筠道:“那你去叫人。” 贞筠应了,谁知她刚刚推开大门, 就被眼前乌压压一片头顶惊得木在当场。而打头的竟然是同样泪眼婆娑的弘治帝。皇帝穿一身浅黄色缎绣直裰,外罩一件斗篷, 显然是早早就被歌声吸引而来,只是不知怎的,却迟迟未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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