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子五月诗歌选 (第1/2页)
站在开满杜鹃花的山坡 拖拉机会半夜昏迷,油菜花也会 河沟里蝌蚪,躺在晨雾的底层;妇人们 一早蹲在河坎上洗菜、聊天; 他扛着去年干死的枣树,刀口向上翻卷 似未醒来。这一切似未醒来:耕牛 睥睨了一会儿田埂上的草色 喜鹊蹲在枝桠上,欲撕裂鼓胀的嗉囊 小学生们,从木桥上走过 有一大半的人,现在站在了 开满杜鹃花的山坡,脚下的雾霭 像哭声一样从村子的上空消散 而还未逝去的,如同一场,侥幸的昏迷 散落在山坡,河岸,吊脚楼下 也已经招惹了自己的灾祸与罪过。 2007-5-9 五月十二日大梦醒来星稀月微伏床而录 一直想着,能去去那个地方,就是住上一宿也好 像一个被流放的人,身比心空。 一路,虫鸟卸掉尖锐的喉咙 我露出趾骨。脚下是它们,整装待发的残骸 怀着抵命的念头,我在自己体内 把一生的劫数排好。不要走失,也不让惊慌 而我曾怀疑白云、清风,不过浅陋 溪水举止笨拙,在山野奔走,又疲惫不堪 我知道,在青山深处,有身藏羞耻的佛像和器物 日月辰宿各归其位,映照我们,俗世尘梦。 2007-5-12 一个人的床笫生活 风愈无力,窗户愈隔绝生长 茂盛的是那些不肯躺下的身体,在夜里 空气被风扇搅乱,有一部分声音 凝固着,随即隐晦地垮掉 蟑螂驮着一件影子,在木桌上嬉戏 灯光被划出亢奋的痕印 我想着她们,在遥远的夏夜做得水的鱼 我是躲在弹壳的体内,不呼吸。 2007-5-14 一个人的动物园 湖北恩施人老罗,养着自己的一群动物 老虎,狮子,鸵鸟,鳄鱼。还有自己。 十二年,妻离、子病,他白发稀松。 现在政府要拆掉他的动物园,他开始担忧 活不下去的不只动物,还有自己 下午的阳光,照在小院,他修建着鸵鸟圈 女儿因先天性的心脏病住在医院 面对一切,这个有点顽固的老头 看似平枯的面目,隐着怎样一颗不为人知的心。 坐在公园山和树的阴影里,他说起 自己当兵之时;只为家乡人民做件有意义的事 那一刻,鄂西北的土地上,似乎只看到他 苍老的背影,推着自行车,穿过 一个长长的函道,车上装满了菜叶。 2007-5-14 清河西路37号 我去的时候,你都那么老了 卧在马路的一侧,像个鳏居之人 被一泡阳光裹着干瘦的骨头 有些瓦应该碎了 但它们还在拼命地挤着,抱着 养活一株寄生的藤蔓 窗棂上的铁条子,也还在 像极了我身上的肋骨,一根比一根绝伦 只是那些有了裂纹的玻璃 被阳光照着,显得落魄而无辜 主人早已不在。这个城市 你一样苟且的越来越少,可每次 你总是那么触目惊心 似提醒路人,要用尽心思地活着 而那穿城而过的河道口 有些树叶开始绿了,绿得让人发慌。 2007-5-20 女红卫兵 我想抱着你。在那座县城的小河边 土墙,标语,温湿的河风 有一茬没一茬地吹着,像他悄悄的手 伸进衣兜,颤抖的指尖 滑过那本红皮的语录。如果他停住 不会有后来。正像你所描绘的,为生所记。 不会有乡公社书记的办公桌上 压着的信。至今也无法破坏的记忆 像一个处子,张开羞怯的胴体 横置在光阴粗糙的抚摩下 这些都可刻骨。而那扇老窗口,下午 总有两只吊睛的鸽子停了会儿 觅食,调情,然后飞走 落日如此倾斜。照着土墙 蓬勃而腐湿的藤蔓,你过去 摸索它们的子房,摘几片青叶 放进土黄的包,用于阻止体内的血。一本书上 至今,还留着浸得暗红的渍 这之前,母亲未成熟。雨水吹过池塘 巨大的宁静。对着荒凉的水,整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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