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第2/2页)
的事? 怪道那老不死的从来都是自己赴酒局,压根没想过带他!否则凭他读书人的巧舌和灵光的脑子,店子里早就该他说了算了! 陈敷在显金目光威视下,丢脸地拿起茶盅,潦草地放低杯沿,仰头一口吞。 他陈三爷,这辈子都没在酒桌上,这么不讲武德过! 宋白喜喝酒上脸,一杯烧刀子就叫他红了面颊,见陈敷喝得豪气,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也仰头一口吞了。 显金笑眯眯地在旁边拍手,大赞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宋白喜顿感意气风发。 紧跟着又以瞿老夫人、陈家二爷、希望之星的名义挨个敬了三盏酒。 跑堂的进进出出上了三四个热菜,宋白喜刚想拿起筷子吃两口,缓解缓解胸腔和胃部空荡荡的灼热,却听隔壁座的小姑娘长长一声叹息,紧跟着便听小姑娘似呢喃轻语,“……百闻不如一见,旁人都说宋家少东家是个读书的料子,若不是为庶务铜臭所困,必定早夺魁早入仕,如今恐怕都入翰林清修了……” 宋白喜脑子像塞了一坨棉花似的,脚下像踩在白云端,顺着显金的话,大着舌头,“谁说不是……我便是因杂事外事太冗,耽误了学业,否则高低如今也在两榜上了!” 陈敷别过眼。 你他娘的秀才都没考过,怎么就两榜了? 喝商务酒,真难受。 显金偏偏极为真诚地颔首认同,双眼极为有神地看着那傻驼背…… 陈敷决定明天去作坊里看一看。 金姐儿信念感太强,牺牲太大了! “那现在还有读书的机会吗?” 显金笑着夹了块素鸡放在嘴里,颇为惋惜道,“探花的苗子却不能读书,就像天生的神力不能考武状元,都是暴殄天物啊。” 探花! 胃里空空的,烧刀子没有任何阻碍地在身体里发挥作用,宋白喜脑子懵懵的,精准地抓住了“探花”二字。 是啊! 如他一般年纪轻、相貌好又会读书的,一旦考上,必定会被点成探花郎的啊! 宋白喜摇头晃脑,好似已看到长街铺红,十里迎他的场景! 可惜他没读书了…… 宋白喜仰了头,自己和自己干了一杯酒。 显金嘟囔一句,“您其实现在去读书,也不晚。左右管束您的人身子骨瘫了,作坊里伙计们也有了新出路……您算是无牵无挂,尽可以完成心愿……” 是啊…… 管束他的人,话都说不出来了!谈何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还有那群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伙计。 以那高师傅为首,身上一股味儿,酸臭酸臭的,像是汗巾在土里埋了四五十天,又腥又酸又涩,闻着都熏眼睛。 这群人,不在他身边了! 一心强迫他承接宋记的老父,也在四五年前死了! 他……没人管了! 宋白喜被这个认知冲昏了头脑。 显金如与陈敷闲天扯淡,笑言,“我若自己说话算话,我便拿着银子去云南、去延边、去福建、去琉球……谁也甭对我指指点点。” 显金笑呵呵的,似是随手再敬宋白喜一杯酒,“可真是羡慕您呢!想做什么都行!我要是您,就把宋记给盘出去,拿着银子去京师读书!等考中状元,衣锦还乡,不比赚那两块碎银子光宗耀祖?!” “嘎吱——”好像有一扇大门,在宋白喜的眼前打开。 “哐哐哐——”陈敷心脏在胸腔跳得可厉害,这姑奶奶也……也……太奸了吧……原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宋白喜攥紧酒杯,酒意顺藤摸瓜地冲上天灵盖,“你说什么?” 显金不在意地吃了一块豆腐,大声道,“我说!我要是你,便盘了铺子,拿着钱去京师太学读书!京师考学,可比咱们这儿容易多了!” 宋白喜耳边嗡嗡作响,好像被巨大的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原本就看不清的眼睛前,景象重叠滞后,像留有残影。 “我……我怎么盘?” 宋白喜讷讷开口,“铺子是赁的,伙计……伙计跑了……” 果然,大家伙的铺子都是赁的衙门的。 显金笑道,“你库里呢?!库里总有多少存货吧?还有你那块牌子!‘宋记’那块牌子!” 显金开玩笑大声道,“这样!看在我俩情分上,我出一千两,买你库里的纸!另接手你铺子的转租!” 小姑娘像是在调侃,声音大大咧咧的,一听就没认真。 宋白喜却认真了。 他真没啥好输的了…… 他库里啥也没有! 就还有三千刀被裁剪成书页大小的珊瑚桃笺! 珊瑚桃笺正经一刀能卖二、三两,不算人力,成本约莫在半钱至一两左右……可架不住他把这三千刀纸给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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