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第2/2页)
饭吃完,杜君宁想带宝珠回家,杜婶子没有迟疑,只问显金,“掌柜的,你说行吗?——我听说乔家老家就在咱们泾县,事闹得这么大,老家没人来找宝珠,说明老家人要么怕惹祸,要么受牵连……家里人多半是指望不上了,我这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养,两个崽儿一块儿养也挺好。” 显金:? 竟然还有人跟她争夺花花抚养权? “您……养个姑娘可不是一张嘴、两只耳朵的事,吃饭是小事,重点是姑娘长大了的衣裳、首饰、嫁妆……”显金使企图利用经济实力碾压竞争者,“您可想想清楚哦。” 杜婶子“嘿哟”一声,“那不简单?等我放了一道杠,月例银子妥妥够了!” 我当然知道一道杠的阁下很强,但如果我让阁下一直在试用期,试问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当显金企图不要脸地运用管理权限,碾压竞争者时,宝珠轻声开口,“杜婶,我,我想跟着显金姐姐。” 杜婶子还想说话,却被身边的杜君宁扯了扯衣角。 显金笑道,“跟着我和跟着你,差别不大,反正我这儿没做饭,就去你那儿吃,何必细分?” 又看杜君宁,“青城山院一时半会开不了,可有后路?” 杜君宁眼眸一黯,低声道,“明者视于冥冥,智者谋于未行。世之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山长常言,君明臣亮,君高臣延……如山长般睿智淡泊之人,尚且遭此蒙难产,这书我不读也……” “啪——” 显金一巴掌挥到杜君宁后脑勺。 杜婶子收回挥舞在半空的铁砂掌——很好,有人比她动作还快。 “这书不读也罢?杜君宁,你若觉朝堂晦暗,你更当埋头读书,做后来者的光;你若觉江山不安,你更应奋进向前,当后来者的靠山!” “若每个人都如你所想,当个逃兵,这世上还会好吗?” 显金有些生气,“我帮你写信,去清河镇找秦夫子,今年该下场下场,若考得上,我奖励你娘越级升到二道杠,再帮你活动门路送你去宣城府继续读;若考不上,你就安安心心在秦夫子处读书,山长何时回来,你就何时回来!” 什么? 儿子考中秀才,娘就能升为二道杠? 钟大娘耳尖动了动:还有这等好事? 她那尚在牙牙学语的幼儿,学习课程要抓紧了才是。 杜君宁后脑袋被削,反倒将脸上的颓唐气削没了,红着脸,向显金郑重其事地大声作揖,“是!学生谨记掌柜的教诲!” 显金欣慰地点点头。 对付这种一腔热血的中二少年,就是要比他更中二才可以。 但对于宝珠,显金似乎有许多话藏在胸口,酝酿许久,心中或劝慰或开解的初稿写了一次又一次,却仍旧无法张口——宝珠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第116章 勇闯天涯 宝珠不说话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说话。 任谁同她说什么,她无论赞同与否,都点头。 点头如捣蒜,嘴巴如上栓。 自表明想与显金一起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这种情况,显金听说过。 有些人遭逢大难后,一时间无法调节自身的情绪,便容易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有的问题表现得比较具象,比如失声、失眠或失去食欲,有的问题表现得较为隐蔽,若身边人粗心大意些,便会酿成无法挽回的苦果。 显金比较庆幸,乔花花属于第一种。 前者尚在自救,无论是失声还是失眠,其实都是无声的呐喊和求救。 显金嘱托张妈给乔花花这几日的餐食口味稍重一些,“……浓油赤酱也好,辛辣冲鼻也好,总要叫人活泛起来。”思来想去了很久,终是定了个计划,计划实施前,特意去了趟小曹村,收拢了李三顺师傅首制的六丈宣,不多不少正好三刀。 显金特意对比了这一批六丈宣与李老章师傅制作的六丈宣有何不同——结论是,从她的水平出发,没有任何不同。 但陈敷倒摸出了些许差异来。 “……李三顺制的这批更韧。”陈敷拿着新纸,对着光抖了抖,听纸张发出清脆的声音。 显金问,“这批更好?” 陈敷便笑道,“那是自然。新一批六丈宣,是这群师傅停下所有的工时,全力以赴,从选料、制料到成品皆挑最上等的来做。上一批,许是被陈六和那猪头克扣催促狠了,明显纸絮没泡好和舂好,便着急忙慌开干,纸张便不够润不够韧。” 说着,陈敷随手拿了只软毫笔,笔在笔洗里浪了浪,两滴墨水分别滴在两张纸的边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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