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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握住徐氏的手,蹲在她的躺椅之前,徐氏坐了起身,额前流苏玉坠映在她眼底摇来晃去。 “我丈夫,他还没来得及娶妻,就死了。”徐氏仿佛被自己的话吓住了,捂住脸,哆嗦着蜷在躺椅里。 阳光很好,沈家大夫人缩在她的椅子里,仿佛那里是唯一安全可靠的所在,不住小声嘀咕。 彩杏拿手帕替沈寒香擦了擦手指,沈寒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廊下还腾着热气的药碗。 “奴婢会看着夫人吃药。”彩杏说。 “这药不见效,就别吃了,等找到好的大夫来,再给夫人看看。” “是。” 彩杏以为至少在徐氏走前不会露面了的大夫,半月后登门造访。是一名刘姓的太医,陪沈寒香进了徐氏的屋子,大半日没出来。 直至傍晚,彩杏坐在床上打一个络子,她手中那个水红色的络子,历时个把月了,尚未打成。 三两站在门上,小声传话:“三姑娘叫请姐姐过去,一同吃饭。” 彩杏应了,三两退出去,影子落在窗上,她在外头等她。彩杏站起身,理了理皱巴巴的裙子,几许零星线头落在地上。屋子里有股灰尘味,她手指在窗棂上擦过,浅淡的灰色是连月颓唐消沉的明证。 她桌上一个孔雀蓝的细颈子花瓶,里面也积了层灰,看着却光鲜亮丽无比。 彩杏拍了拍裙子走出门去,朝三两吩咐了句:“把那个孔雀蓝的花瓶拿去洗洗,连里子一块儿洗干净。” 三两不明白从不让人插手,独来独往的彩杏,怎么有这么句吩咐,只是答应了。 徐氏吃了药已睡了,镶银象牙筷从沈寒香手里递过到彩杏手中,虽然沉,彩杏捏着却闲适无比,扯着袖子布菜,低垂眉眼中看不分明情绪。 “姐姐快大我一轮,本该多有尊敬,这一杯,敬你服侍夫人劳苦,在沈家侍奉多年,至今未嫁,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仍然不离不弃,不肯放下沈家这条沉船,足见恩义。”沈寒香替彩杏注满酒,端起酒杯敬她。 彩杏低眉顺眼地吃了这一杯。 “第二杯,如今大哥不在,我又是小辈,有几件事想请教一二。”沈寒香抬起眼,注视着彩杏的眼睛,彩杏视线黏在手中杯上。 半晌,她说:“这对金镶玉的酒杯,是夫人的陪嫁。” “正是。” “奴婢也是夫人的陪嫁,我侍奉的从不是沈家。” 沈寒香牵扯一边嘴角,笑道:“那么,为何大夫人的药里多了本不该有的东西?” 进了院子没看过沈寒香一眼的彩杏,这才抬起一双眼珠,静静看沈寒香半晌,低叹一声:“夫人的心事已了,与其痛苦地活着,你不觉得,活在美化了的过去,于她才是真正的仁慈?” “一个敢于毒杀自己主子的下人。”沈寒香顿了顿,轻轻笑了:“你杀过冯氏,夫人使的坏,都有你出的一半力。” 彩杏没有否认,她自斟了一杯饮下,脖子昂起有如一只傲然的天鹅。 “我别无选择。我是老爷放在小姐身旁的一把利刃,也是她的后盾,为她出生入死,为她遮风避雨,无论什么时候,我做什么,从无半点私心。我只是个陪嫁丫鬟,至少我按着自己的意愿,没有成为你爹的妾。这是夫人给我的恩赏,我这辈子,都要为奴为婢,报答她。” 彩杏猛一扬手,满心不甘悉数随酒液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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