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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排列一算,心里一紧。 这是艮剥卦。山附于地,山止不动,山石崩而剥落于地面上,有受侵蚀风化、逐渐接近地表之象,是为凶相。 此卦解语为—— 剥烂朽蚀。 女人见他脸色变了变,倒主动开口:“没事,说吧。” 赵老二踌躇片刻:“这卦象不太好啊……姑娘,你爸妈已经没了吗?” 女人轻轻“嗯”了一声。 赵老二松了口气:“那就是了。山生于地,地山相附,但却剥烂朽蚀,共归于尘——姑娘,你父母缘浅,又这么年轻,想必你父母走得早,他们走的时候你也很痛苦吧。” 女人没说话。 “不过现在好了,”赵老二笑道,“一切都过去了。你这卦象里还有一个变卦蒙。蒙卦属坎,为泉,山水蒙卦,又是山下出泉。泉水始流出山,则必将渐汇成江河,正是蒙稚渐启;又山下有险,因为有险停止不前,所以蒙昧不明。” 赵老二边说边抬头看她,女人依然不语。 他最后下了结论:“山中雾气缭绕,这个卦象朦胧,姑娘,你的生活虽然变数很多,但最近出现了机会,很是吉利呢!” 女人看着小黑瓷盘里的米粒,似乎入了迷,什么都没听到。 狂暴的海风不断地席卷着她的裙角。末了,赵老二听到她如呓语般说了一句:“是么。” “是啊!”赵老二道,“姑娘,你虽然父母缘浅,但是别的福泽倒是生机无限!希望就在前方,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呀!” 女人没说话。她从厚厚的沙地上站起身,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钱,压在瓷盘下,对赵老二淡淡地道。 “谢谢。” 她没等赵老二继续劝自己,手里提着那双谭临一定让自己穿着的拖鞋,拖着一只略微红肿的脚踝,转头又往海边走去。 这回,赵老二叫不住她了。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一点赤红色的夕阳都已经被海天吞没。赵老二没了法子,只能长叹一口气,低头收拾自己的摊位,准备回家吃酒去。 程树又坐回了那块礁石上。 她的心里盘旋着那个算命人的话,只觉得胸口堵得喘不上气。 “山生于地,地山相附,但却剥烂朽蚀,共归于尘……” 耳朵里刺耳的金属声又出现了。 它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和着脚边巨大的惊涛拍浪声,就像是某一场永无止境的冗长古典音乐会,教人窒息,也教人绝望。 她梦游般地从礁石上站起身来,没拿拖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海里走去。 父母缘浅。向来缘浅。 她和谁的缘都浅,她从来谁也留不住。 在骇人的海浪狂怒声中,程树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右边口袋里,紧贴着皮肤的手机蓦地开始震动起来。 这是今天晚上第二十六个电话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那个叫“谭临”的人打过来的。 在这个晚上,他总共打了二十六个电话——是他,也只有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龙脊梯田,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 程树,你是不是很失败。 海水已经吞没她的膝盖,冰冷的温度刺入脊髓。 脑袋里的一个声音冲着最深处的海底,疯狂地呐喊着: “去吧!去吧!——只有这样你才能结束这一切!你才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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