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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他真的究竟什么都没说。路灯一溜伸向远方,可怜兮兮乞求天亮一般。 天什么时候亮? 车驶出楼房区,平坦无垠的阔野尽头是更虚无的地平线。明诚突然害怕看到地平线,那迷梦般的寂寥仿佛宣告太阳再不升起。 明楼送明诚去站台。送行的人有很多,明楼冷静地站在人群中,没什么表情。明诚垂着眼睛,默默地往火车上走。他什么都没带,裹着大衣,孑然一身。明楼冲口而出:“明诚。” 明诚转身,明楼伸手搂住他。 搂得很用力,把明诚往自己怀里按。明诚吓一跳,一动不动。明楼抱着他,他听见明楼胸膛里坚定急促的心跳。 “抱歉。”明楼轻轻道,“我真的……非常抱歉。” “大哥……我很骄傲。太骄傲了。谢谢您。” 雪花纷纷扬扬,隔绝了人群与噪音。一瞬间天地只剩他们俩,还有悠悠的雪。 明诚终究得上车。他靠着车窗,听见火车呜咽着鸣笛,长长地一声唏嘘。他一直往外看,看见明楼立在雪中的身影。火车启动,明楼下意识地跟了几步,停下。明诚望着他,他站在原地,渐渐远去。 上海也在下雪。上海的雪通常是雨夹雪。半融化的湿雪凄冷得惨烈。 明台站在路边读一张日文报纸。 上海的日本报社刊登了前日共主席佐野学在日本发表的一篇文章。文章激烈抨击日本共产党是历史的倒退,赞赏日本侵华是“日本对一个在文化上与自己相比极其落后的国家的扩张行为,符合人类历史进步的原则”。 明台日语学得挺好,进步神速。他仔细每一个汉字每一个假名,仿佛不认得。裹着冰的雨水淋着他,淋着他的报纸。他面无血色,连呵气都没有,似乎失去温度。 明镜今天下班早,家里空荡荡。她叹气,淳姐还在医院,医生说不乐观。这段时间淳姐时好时坏,好了就回来做工,不好还得回医院。淳姐对于大肆消费医药费一直战战兢兢,她想活着,又怕白花钱惹明镜不快。她越是这样,明镜越是不好开口添人。这时候就显出家里人少的缺点。苏州老家明园的老管家只有一个女儿,叫阿香,从小在明家长大,人品是靠得住的。老管家想给女儿讨个前程,明镜答应了。明天阿香到上海,家里得去接。 明镜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夜色里,没开灯,只有发呆。 忽然听见大门响,门房的声音传来:“小少爷,你怎么了?” 明镜打开内厅门,明台全身湿透,面色青白,手里捏张报纸,踉跄着走进来。门房要去扶他,被他推开。明镜吓坏了,大声道:“明台?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明台直挺挺站在玄关,全身淌水,脸上涔涔。明镜慌忙脱他的大衣。这呢子大衣彻底透了,重得像刑具,明台竟然一路穿回来。 明镜急得不行:“明台?你跟姐姐说句话,怎么了?” 明台看了明镜半天,用左手拇指一抹脸,带着浓重的鼻音笑起来:“姐……啊,我没事……” 明镜顾不上其他,只让他脱湿掉的外套。明台似乎站不住,摇摇晃晃。他比明镜高许多,明镜根本架不动他,马上把他拉到沙发旁边:“坐下,坐下。” 明台缓慢道:“我身上有水……” “别管那么多了你这个孩子!”明镜心急如焚,奔回房里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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