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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喷明楼一脸。 明诚最恨下雪天。潮湿阴冷,花房为了维持恒温必须花更多的钱。诚先生心情欠佳,自顾自扎花束,剪花枝根,包棉纸,系丝带。今天花店生意不错,因为今天是春节。 这几年春节突然被想起来,政府不放假,不过大家照过。普通老百姓当然不知道站在柜台后面西装革履的“勿要太有腔调”的年轻男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诚先生,只觉得奇怪,这家店的店员真有气派。 诚先生勤勤恳恳卖花,翡翠俱乐部的人为了不影响生意躲在外面。大冷天瑟缩着,只能硬挺。诚先生卖了一天花,翡翠俱乐部的人挨了一天冻。 去年年底,也就是几个月前杜先生参加参议会议长选举,得了高票,当选后突然辞职。国府不支持他。上海这些帮会,贱命一条,该用的时候有用,不用的时候丢弃。杜先生辞职,他是失势了。繁华的流金之地最无情,无数的前浪死在沙滩上。后浪诚先生竟然成为砥柱,在大大小小帮会夹起尾巴做人,青帮元老装死的装死装傻的装傻的非常时期,地位日渐显耀。国府里有人保他。以后也有人会用他。 诚先生会不会是下一个杜先生。 下午明诚抱着一束花回家,叫阿香插上。他早预备年事,要过春节。阿香又洗又切,明诚挽袖子:“大哥呢。” “大少爷在书房,小米少爷也在。” 明诚推开书房门,明楼抱着小米欣赏雪景,小米还在咔嚓饼干。明楼转身,赶紧要明诚接手小米:“你快抱着他。饼干渣子都吃我领子里去了。” 小米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鼓着嘴嚼。明诚拎着他放在地上,尽可能地把他的衣服抖干净:“你……再这样,我可不烤饼干了。” 小米很委屈。 “最后一次,听到没?” 小米点头。 明诚和阿香忙活年夜饭,明楼从书房里出来:“要我帮忙么。” “不要添乱。” 已经是晚上,明楼无意间看到小米蹲在座钟前面出神。座钟尽忠职守地戈多戈多响,小米对着座钟发傻。 明楼走过去:“小米看什么呢。” 小米指着座钟钟摆:“九点的报时比三点的报时声音低。” 明楼惊奇,小米对声音很敏感,和他一样。 “这个世界太过嘈杂。对吧。”明楼说。 四个人过了个春节。阿香对着餐桌的空位置发愣,蠕动嘴唇,到底没说话。明楼让明诚上楼取胡琴,笑着问:“你想听什么?” 明诚坐着拉开架势:“我想听。” 明楼站着,在明诚高亢精准的手音儿里来了一段。阿香抹眼睛,小米傻兮兮地跟着乐,啥都没听懂。 胡琴音结实,像绞索,拧着串着戏文里的悲欢离合,空荡荡地回旋,失落地撞上沙发。沙发空着,以前的人都不见了。 小米熬不住先去睡,阿香洗碗打扫厨房累一天,也去睡了。只剩明楼明诚在客厅守岁。壁炉的火光温柔浸染,明诚说过,希望能全家看一次日出。 他们俩看了吧。 “我在延安过春节,跟他们上山去‘品天’。” “什么叫品天?” “春节凌晨上山,看新年第一次日出,判断这一年是否风调雨顺。” “那咱们品天。” 明楼搂着明诚,站在落地窗前。他们等着风雪后太阳升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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