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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她走出屋门。 这个时候是天已经亮了,院子里蒙着一层冬日的潮气,她爹正蹲在鸡窝旁边的篱笆处,好像在用草绳子和木头修缮篱笆。 东屋是灶房,里面冒出烟,风箱被拉得很响,应该是她娘在做饭。 她家穷,没垒院墙,篱笆挡不住视线,透过那斑驳陆离地伸展向天空的冬日枯枝,可以看到东边村里的田地,那是盖了一层薄雪的麦子,灰蒙蒙的,苍凉而萧条。 这就是八十年代北方农村的冬天。 这是一首落在冬日里的诗,是一幅铺展在岁月里的画,是顾清溪午夜梦回时的片段。 她屏住呼吸,几乎不敢说话,生怕惊动了这幅画,惊散了眼前的雾气,一切就真得变成了梦。 不过她爹终于起身回过头来。 这个时候的爹才四十岁出头,正是后来顾清溪自己差不多要活到的年纪。 “清溪,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会?”顾保运看到女儿,搓了搓发冷的手,咧嘴笑着这么问。 顾清溪看着眼前的爹。 她嫁出去没几年她爹就死了,当时死得匆忙,连个照片都没留下,以至于后来她们几个孩子找人家画师凭着他们的描说画了一幅遗像,却根本不像。 再之后那么多年,爹的样子在她心里也模糊起来了,总觉得或许也就是那画像的样子吧,也或许根本不是。 现在,看到四十多岁的爹,她一下子清晰明确起来,这就是爹。 “这是怎么了?清溪你没事吧?”顾保运在晨曦之中,看到女儿眼里反射出晶莹的光,仿佛是眼泪,他有些手足无措了:“这孩子怎么了?” 说话间,顾清溪的娘廖金月从灶房里钻出来:“怎么了?清溪起来了啊?” 顾清溪怔怔地看向娘,娘是爹走了没多久就走的,她老人家走的时候,顾清溪还没上当小学老师,以至于后来她一直觉得,也许自己早点当上小学老师,娘就不会走那么早了。 如今看着这个活着的娘,看着她的眉眼,熟悉得恨不得扑过去抱住。 这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回来的亲娘,是把她带到这个世上的人,也是和她有着最初脐带牵连的人。 “清溪,这到底怎么了?”廖金月生了两女一儿,不过最疼这个小闺女,小闺女也争气,学习好,这更让她觉得清溪值得疼。 顾清溪压抑下心里的澎湃,自己的经历太过奇特,自然是不能和爹娘说,怕吓到他们。 再说,那十年刚过去没多久,大家现在日子都过得战战兢兢,也怕那些鬼神说,怕扯上关系遭殃,这种事自然是谁也不能提,只能埋在心里。 当下低头抹了抹眼泪,之后笑了,不好意思地说:“别提了,娘,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醒来,咱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们都不见了。” 这是编瞎话,但也是事实,二十年后,她回到这个曾经冒着炊烟的家,已经荒草半人高了。 顾保运是男人,心思糙,听女儿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又过去摆弄他的篱笆,顺便把鸡窝里的鸡放出来。 一窝鸡出了鸡窝,顿时院子里响起咕咕的声音。 廖金月探头看了看大门口,见没人影,便把顾清溪拉到了灶房口,压低了声音说:“清溪,我今天煮了五个鸡蛋,这个有营养,能补脑子,你快点吃一个,晚上去学校,带上另外四个,别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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