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29 (第2/2页)
销了。 和表姐在车站话别后,表姐踏上车要往北边城市去,舅舅送我们回家,路上他说,她是我生的养的,我了解她却还不如你们,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们帮我开解开解她。 窗户徐徐降下,挂在后视镜上面的生肖吊坠被风拂拭过晃晃悠悠把时间拉得很充裕,还是很多年前表姐在古城旅游买来送给他的,舅舅什么都看得见,他在业务上口若悬河,恨不得把自己倒出来,吊坠面上擦得油光水亮,他有颗珍视表姐的心,但照旧不好意思把心肝剖开来给表姐看。 回到楼门口,我们没急着上去,沿路走走,路两边,城市管理中的妖魔鬼怪却使得广告招牌统一规划,房子差不多高低,单调又出离美学,我们进去一家饺子馆却一人叫了碗馄饨,馆子里另有一桌,坐满附近工地建筑工人,还有人戴着安全帽边吃边聊,一瓶二锅头,深绿色小扁瓶子小细颈口,有点颜色滋味,不远有一处项目在建,在店里还能听见机器轰鸣,动迁告示早贴出来了,我们那里也快了。 这样还算平静的日子又能维持多久呢,我边吃边和姐姐说起表姐奇奇怪怪,姐姐笑我,这还看不出来,肯定是闹分手。 是这样吗? 你表姐,别看她比我省心,其实也挺轴的,能让她这么惦记又万分为难的事情很少很少,说不定是件难堪事,你愿意在你朋友圈说你不快乐吗,你愿意把不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吗,人总有点想让人知道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舅舅指望我们能问出什么来,休想。 这时候我想起外婆死的时候,表姐闷声没哭过,老家门前还有棵桂花树,后来表姐偷拿了修理铺的钢锯,修理铺的大叔一顿好找,她扬言要把树放倒,问她为什么,她却说,她想外婆,外婆做的桂花膏泡水好喝,睹物思人,睹树也许同此理。 门外在建的楼房骨架目中无人矗立,日久天长夏天过尽钢骨不朽,天边的夕阳柔曼多情,表姐是钢铁和霞色杂糅而成,又激烈又柔和,软软硬硬,其实很难拿捏。 想起来,我去买水的时候,你们在讲什么? 她给我讲了关于舅舅的一些事。 她说了什么? 她说,舅舅年轻时候,那一阵顾客手里的钱多得没地方用,看什么买什么,他的朋友撺掇他盘个档口卖衣服,他没去,他的朋友现在已经发财了,他还是一身清白,当年房价还没和现在有跳楼似的差距,他没来得及帮女儿买一套,那会都不关心房价,他总觉得他没有让自己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能力局限又使他没能更好的关照两个外甥女,他现在很后悔。 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的不容易,托底给第三个人,大家却都不愿意当面讲清楚,永远在迂回,这算什么事呢,说这种话的舅舅,人虽到中年,却永远年青,他必须像年轻人一样一刻不停歇为生计奔走,永远不老,不敢老,到死。 有些事晚了就是永远晚了一步。姐姐说这一句也是表姐原话,正是这一句才是着重点。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挂念在心的,现在我们俩过得也挺好的。 是吧,当时我也这样劝她。 你劝她有什么用,你要给舅舅说。 我碗里还飘着几个大馄饨,葱花浮浮沉沉,她端过我的碗就吃,也许半是有意半是无意,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 我们回去的时候,路边的路灯开始亮起来,就算月亮出现,只怕月亮也是昏黄的一般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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