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 (第2/4页)
裸露在外的岩石被绿色的防护网罩起来,防止沙石滚落。牵引防护网的钢钉被一排排钉在路的边缘,山壁的最下方。 何枝跑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面,可以勉强避避雨。 松开了何枝的手,易兆泽手心里凉意未散,他下意识地把指尖往里收了收,对何枝嘱咐道:小心上面滚石头下来。你也不用害怕,我就在下面,有什么事喊我就是了。 嗯,你也小心。她弯着腰,抱着脑袋,缩在石头下面,脸上有血污和泥渍,膝盖手肘都磨破了皮,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满是狼狈。可她的一双眼却异常地明亮,亮得像天晴时夜幕上的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自己注意安全,实在不停的就算了,不要强拦。他又不放心地补充。 嗯,我知道的。 转身易兆泽就直奔坡下,等密林阻挡了何枝的视线,他才敢稍微喘口气。 他的左腿摔伤了,严不严重他也来不及细看,只感觉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找不到可以包扎的东西,他也不敢让何枝看出端倪。好不容易硬撑到了这里,他实在撑不住了。 他放缓脚步,瘸着腿小心地往沟谷下面走。 他和何枝先后被甩出车窗,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等过了那阵痛意之后,他便马上起来找何枝。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了趴在地上的她。她昏过去了,身上被擦伤了几处。他不知道她伤得怎么样,单看外面,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 他把何枝背到一个能避雨的平地上,便下去找其他的人。 严重变形的中巴车躺在一块坡地上,车头朝下,坡地目测坡度至少是五十度。车子被堪堪卡在了两棵树中间,才没有滑下去。而斜坡尽头,是在黑暗里无声涌动的江水。 他想起了自己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电筒。掏出来,打开,圆形的光束打在车上,让他能看清这一幕惨剧。 车子像一只被人丢在地上踩了几脚的易拉罐,车头完全变形叠在一起。座位比较靠前的人,比如司机和老师,大概已是面目全非了。而更麻烦的是,因为人少,车里空位较多,大部分人都选择较靠前的座位,只有他和何枝坐在后面。刚巧又遇上下雨,大家都把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此时车身挤压变形,车窗怕是更打不开了。 这样一想,他和何枝是何其幸运。 他把手电叼在嘴上,费力地把一个坐在窗边的男生拖了出来。大雨,黑夜,他身上多处有伤,再加上腿脚不便,又要时刻注意着车子的动向,拖一个人出来已是十分勉强。 好在,还有呼吸。周围没有避雨的地方,他把那男生背到了刚才放何枝的地方,摸了摸他身上的口袋,没有手机。而他自己的手机,出事之前他还在听音乐,帮何枝开窗的时候,他摘了耳机,手机滑到了座位上,现在更是找不到了。至于何枝的手机,他知道她是放在包里的。 出事的时候,大部分人的手机要么拿在手上,要么放在包里,衣衫单薄,揣在身上的可能性不大。人坐在座位上,有安全带绑着,不容易改变位置,但随身的包,大概都滚到了车头的位置,不好找了。 易兆泽第二次下去的时候,又拖了一个人下来,他也选择赶紧把人背回去。一是怕那人呼吸微弱,被大雨一淋更没气了,二是要上去看看何枝,三是看公路上有没有车经过。 第二次回去的时候,何枝醒了,易兆泽顿时放了一大半的心。 第三次下去,情况更糟糕了。 很浓的汽油味,车子开始漏油了。 他打开一扇窗,正要去解座位上那人的安全带,突然发现那人还有意识。易兆泽把电筒往他脸上一打,看见他受刺激地把眼一闭,血液模糊了他的脸,他张着嘴艰难地喘气,呼喊不出声音,但能看出嘴型是:救我...... 易兆泽赶紧解了他的安全带。 那人用手点了点下面,易兆泽一看,他的腿被前排倒下来的座位压到了,他试着挪了挪那人的腿,又去推前排的座椅。 不行,卡住了,根本拖不出来。 雨水冲刷在男生的脸上,血迹晕开了一些。 也许这一生,也许再经历任何的事,任何的生死,易兆泽也永远忘不了这一刻。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说: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把你弄出来,再坚持一会儿,人马上就到了。 然后,迅速起身去看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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