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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的活物。 子弹和弯刀交错着,他砍死一个人的同时,下一秒就有同胞在身边倒下。他们在杀敌,但也在自杀。 帐篷倾轧,锅炉翻倒,那火苗把土地都烧黑了,脚底全是黑魆魆的一片,再淋上一层暗红色的血浆。 阿大踩在土地上,觉得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拖进地狱。 可他现在就在地狱里,他还能被拖到哪去。 第89章 第 89 章 入夜之后,从哥再没敢闭眼。 长廊的门第一次开了,进来了几个老人。阿婆又带来了宵夜,还带来了更多的储粮和酒。她们不走了,把扁担卸下,酒就在长廊边上一字排开。 她们要静候勇士的归来,用烈酒为他们洗尘。 长廊的门第二次打开了,进来了几个娃娃。娃娃穿着草鞋,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们的身后跟着没成年的哥哥姐姐,裹着大袄子,抱着他们找位置坐下。 他们也在等,等一个噩耗或者喜讯。 长廊的门第三次打开了,来的人是一个独眼。独眼身上有血,但不多。他说东岭撤了,阿良回来没有。 有人站起来说,怎么样,北坡那边如何。 独眼说没有事情,打散了,帮不过去。文姐留着看情况,一百人留守,两百人撤回。阿良有没有说要帮手,我要不要把这两百再给他带过去。 西头的人说等屁精,屁精回来才知情况。 独眼便应了一声坐下,说有酒,有酒就有好事情。 长廊的门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打开了。可来的始终都不是屁精,也不是西头任何一人。 从哥的双手都在发抖,天黑盼着天亮,天亮又盼着天黑,现在天又黑了,他却害怕天空再次亮起。 大夜了,大夜冷得瘆人。但没有人取酒暖身,也没有人动储粮里的一块饼和一碗粥。那是留给功臣的,而现在的冻就不是真的冻。 阿言跑过从哥的身边缩着,他也抖得更厉害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停地哈着白气。 从哥搂搂他的肩膀,又用力地搓一搓。 阿言终是没能被自己不停重复的“没事的”说服,恐惧如苦山的冷风,进了衣服便进了血管,兜兜转转,怎么也出不去。 天空渐渐泛光了,从哥每看一眼,就觉得它更亮一些。它亮得叫人头皮发麻,六神无主。 从哥不得不安慰自己,那只是星光和月光,现在还是大夜,这一夜将会很漫长。 可到了最后,从哥再也无法忽视天边的白。他站起来,走到独眼面前。 他说要不要找人去打听消息,他们过了大夜就该回来了,我怕—— 独眼已经抽了半盒烟,他抬头,看了一眼从哥的脸,他说你就是阿良的契弟吧,然后拍拍长凳,让从哥坐下。 “两根烟,”独眼说,把剩余的半盒烟递给从哥,“我再抽两根。两根没见人,我就带人去。” 从哥哆哆嗦嗦地抽出烟卷,擦了半天都没擦亮火柴。最终还是独眼帮他点上,浓浓地呼出一口烟气。 “阿良叫你留下来,你要静得,等得,”独眼说,“不要乱了自己,你不好想这些。” 从哥听着这口音陌生的土语,勉强地应了一声。 烟一点一点地靠近指尖,天空一点一点地越来越耀眼。 等到两根烟抽完之后,独眼踩灭了烟蒂。他站了起来,招手让跟他一同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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