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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平说,当时他脱离险境的时候,心里只有几个念头。 一是辞掉工作,放个长假。 二是好好休整过後,就找一个人定下来,别再一个人汲汲营营,每天深夜背著一身疲惫回到家,人生看似很有目标,偶尔却会茫然不知为何而忙。 「三是见你。」黄兴平说。 「一定要到台南见你一面。」 蔡晓若晓得,像黄兴平这样的人,心里没有什麽风花雪月的遗憾,很多难过的、苦痛的事情,过了就云淡风轻,即使有伤痕,他也不会回头去感叹曾有那麽一道疤。 蔡晓若的心就是风华雪月做起来的,这辈子有太多舍不下的遗憾。 说得出口的、说不出口的,难以再去回想的。 蔡晓若张口,也想对当年的不告而别说些什麽,毕竟这麽一件当初搞得兄弟阋墙、两人冷战好几年不说话的大事情,总感觉需要事後为它下一点注解或辩护,好像不该就这麽船过水无痕,然而眼前黄兴平的表情太过平静喜悦,嘴正一开一阖说些什麽,眼神温润,蔡晓若就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四那年,蔡晓若递出了休学申请书,他没有告诉黄兴平。休学的理由不为别的,他只是太痛苦了。 黄兴平在大三那年谈了恋爱,那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光是两人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事。 蔡晓若真心觉得他们会步入礼堂,但越是如此真心地祝福与想像,他便痛得头晕脑胀,什麽事也做不了。他花了一年时间天天跟徐昌敏通电话,像要死了、像要去死了,徐昌敏告诉他,晓若啊,你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得病了。 他说学长那我能怎麽办呢?我一会像是好了,能祝福他们了;一会像是要死了,恨不得把十几年来的暗恋都说出口。 徐昌敏听了只淡淡说: 「晓若,不要说,说了你会去死,不能说。」 时间抚平一切,证明学长的话是对的。 曾经以为不能忍的冲动,实际上是能忍下来的;曾经以为相爱不成就得去死的,最後也活下来了;当一切难以平息的倾诉欲望全渐渐平息之後,晓若方能看清楚过去这场痛苦的恋爱全貌是如何。 黄兴平是初恋,是哥哥,是家人。 是他痛死了也不能倾诉的爱情。 「所以见到你之後,下一步的规划就是找个好女孩定下来。」 「你也……唉,晓若,你也知道我不会讲肉麻的话,但哥哥真的希望你过得很好,过得好好的,你爱待在这里,我照顾不了你,但你……就是好好的就好,你懂。」 「好好的就好。」 蔡晓若坐在河堤边,冷得要死。 夜色太黑,只有灯塔的馀光扫过他脸庞时,能看见他冻红跟喝红的脸颊。 他模模糊糊地往身边摸,总算从一堆空铝罐里摸到一瓶还剩一半的啤酒,仰头喝乾,又多了一个空罐。 冰啤酒在冷空气中喝起来太痛苦,他头疼地皱眉,眯眼远望黑色海面。 「好好的就好,说得好像过去的一笔烂账全一笔勾销。」 他心里有堆积到就要爆炸的忧伤,可惜到这个年纪,敏感纤细如他竟也不轻易哭出来了。 「那当初我离开你为甚麽这麽痛,为甚麽痛到求我回去?」蔡晓若又摸到一瓶啤酒,他驼了这几手啤酒到海边,著实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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