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第2/2页)
她颓废的时候,数年前女子倒在桌子上用胳膊将面孔掩埋,呼吸的气息轻微,只露出小半个如荔枝透白莹润的脸颊,眼圈因疲惫而微黑,谢易真未觉得有什么不好,解下自己的外衣将她的身体盖住,那时盈在心里的感情浅而真切,醒来后看她将衣服送回,反而冷淡异常地将人数落一阵,气得沈言脸色十分难看,连话都不想与他说,私下向谢景明抱怨说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等等,好巧不巧地被他当面抓获,三人尴尬地相顾无言。 为何当初毫无察觉,到婚礼前才生出惆怅惋惜之情,希望能在景明之前和她相识,但过去的自己,芝兰玉树的外表下是难以掩盖的傲慢,认识也很难相爱,只会将她推得更远,他一定会同意。 谢易真的语气确信,弄得本希望由他出面的沈言反倒诧异,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景明和你说过他的父亲吗?当然,也是我二哥。 没有。沈言想一想,他几乎从来不和我提起家人,仅有的几次她看了看谢易真,也是在必需时。她是不愿意往自己心上插刀选择不说,谢景明又因为什么? 我是父母的老来子,妈妈近五十岁才得了我。兄长们生得也晚,但年龄相近,二哥、大哥、还有大嫂,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大哥是个风流性子,出轨、深夜到会所、和明星因为不正当行为出现在报纸上这些都是常事,他对大嫂态度很淡,不喜欢不拒绝,大嫂偏偏深爱他,忤逆家人、和二哥决裂也要和他结婚,生下山柏后,大哥抬脚连看都没看就去了新的女朋友家里。他这么做,青梅偏偏对他不离不弃,连句怨言也不肯让二哥说。小谢既不怨愤也不无奈,语气平静,完全是旁观者角度的冰冷态度。 过了一段时间,二哥和二嫂认识、结婚,生下了景明,二嫂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大家都以为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曾经对大嫂的感情已经随时间消散。 然而沈言觉得心脏如若被浸在冰水中,几年后,景明的父母和谢山柏兄弟的父母都去世了,还是在同一天。谢山柏和谢纯风对景明的态度也很奇怪,一会儿把他当做亲兄弟看待,一会儿又掩饰不住的厌恶。我本以为前者不过是惺惺作态。 谢易真微微颔首,他们父母的死因为二哥,放出的消息虽是飞机失事,真相家里的老人都清楚,有人藏不住嘴说出去也是难免。但二嫂也跟着一起死了,她生前对所有人都很好,给孤儿院捐款,婚前婚后都做过义工,长期到贫困地区从事免费医疗。对陌生人尚能如此,对家里的孩子们更不用说。 人心真是难测。可你说这些,从没让我知道过。沈言望着他,眸光有一瞬间过分的柔软,景明 谢易真不是很愉快地一笑,这些乱糟糟的,也没必要知道。至于山柏和纯风。沈言脸色微变,他安抚似地握住她的手,他们瞒着消息,连你和景明出事都没让我知道,我发现已经是一段时间后,从旁人口中问出些东西,教训了他们一顿。大概是心虚,两个人连手都没还,皮开肉绽地到了医院,稍微好些后被我送出国。只要规划好时间路程,你和他们一辈子不见面都能做到。他和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其实占了长辈的身份却差不了几岁,说是小叔叔,无论年龄还是相貌却更像兄长,小谢性情淡漠,父母老来得子娇惯得又太过分,无所不应、无所不允只怕心肝不高兴,和侄子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感情不如他们一起长大来得深厚复杂。这也是谢景明敢还手的原因,妻子都要被抢走了,还计较辈分做什么,又不是真的生气打到了妻子,那才只能受着。 我现在的想法是,你和景明去过二哥的墓碑前吗? 去过。沈言点头,我去看别人的时候,和他撞见过。季昭阳和他的父亲、朦胧的雨,共同组成了一切。 二哥其实是例外,家里其他人都埋在一起,唯独他被单独挪出。 谢易真,你要用这件事和他谈吗? 嗯。谢易真说,景明早已成年,名下有各种财产,又没野心,不能像对待未成年一样给予经济制裁。 有其它方法吗?沈言低声道,用这个,会很让人痛苦吧。谢景明非必要绝不提起父母,是单纯不愿意,还是认为父亲是自身的污点,总和她这种得到父母功利性情感的孩子不同。 谢易真听出点滋味,你不想吗?有时为了实现自身的目的,伤害别人也是必要的。他对此没有什么不忍。何况这连伤害都算不上,只是手段最轻的一个。 沈言沉默地看着谢易真,她知道自己为何犹豫,就像知道自己为何想离婚。如此,她下意识说,谢山柏他们,不是自愿出国的吧。如果这个方法不行,你会怎么迫使景明答应? 自愿与否,有关系吗。谢易真反过来问,暴力是违背他人意志的行为,可在多数时候,它也是最快最有用的方法。他其实要说目光从女性的身上收回,他不想拿这个戳她的心。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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