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仗(6) (第3/3页)
引娟秀,脉生阴柔,原本拆来看都很好,只是他们三个聚到一处,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厌烦。她更厌烦的是,吴将军态度模糊,只把两边都糊弄着。可这糊弄,已然表示他对甜辣椒才是怠慢的,但他们今天对我,倒比那群点戏的人要客气得多。点戏的那群人里,我后来想起来了,有几个过去还是我的戏迷呢,真可笑。男人明明都想要救风尘,又不能容忍戏子从良,那英雄没轮到自己逞,反把那女子看做仇敌。 张副官只默默地听。 张副官,你刚刚说,甜辣椒又听见草坪上的嘈杂,她想象那些嘴脸,站起来,将上过药的脚底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了几步到窗口遥望,叹道,我想小月季了,张副官,你刚刚说我要做什么都可以,那你带我溜出去,我想去找小月季,可好? 张副官唬得倒抽一口气,说话都结巴起来:可、可这,这可不行,太太,将军醒来如果找不到您,或者,也找不到我,那可、那可 甜辣椒却突然抖擞了,不顾张副官在说什么,自顾自走进一旁的盥洗室,将门关上,立即传出水声来,过一会儿,她将门隙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来:替我拿换洗衣裤来,就在那边的橱里 张副官照做了,递过衣物来的手在极力镇定着,压低声音道:太太,还是早些休息 你放心,她伸手将那衣物拿进去,就隔着扇门换上,他醒不了,我看他至少得到天亮,大概六点才能醒呢。 太太,这怎么能有个一定呢? 门开了,甜辣椒清清爽爽,她将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身上穿着月白的轻简旗袍,好像突然从月宫中脱逃的玉兔,她的神色也轻松不少,只是因喝酒,脸上还带着薄薄的嫣红,她走去拿了小包,把戒指脱下,放进包中,转身道,当然有个一定了,因为是我下的药啊。 她掩在窗帘后,朝窗外仔细地看着,张副官只当自己听错了,又听她说,张副官的鞋、甜辣椒的药,是我今早准备的两件事。 什、什么药?他这时才问出声。 放心,不是毒药,我还不至于那么自寻死路。她将窗帘拉了拉,遮住半扇窗,今天婚礼,他定会喝酒,他喝了酒,又必会变成混蛋,我最讨厌喝了酒的他,所以我事先准备好了药,叫他干脆睡过去罢了。只可惜,下雨淋坏了一颗,药效发作得迟了些,还是叫他给张副官,还愣着做什么?六点,不,五点之前回来,不会有事。 张副官为难地站着。 趁现在还有宾客,可以混出去,再晚些就来不及了。走啊。放心,没人会想到新婚之夜,新娘竟不在新房的。 甜辣椒半拖半拽着他,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眼睛雾蒙蒙,张副官被她带到门边,她又说:你衣服怎么还没干呢,这面料真厚实,到家里我煮碗姜汤给你去去寒。她悄悄打开门望出去,见楼梯口有人把守,她又合上了门,想了想,忽然高声呻吟起来,把张副官吓得脸刷白。 她一边又碰倒了些东西,低声说:你就说,我们太激烈,叫人滚开,恐怕是要出房间呢!一边就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那头的人听见动静,又看见满脸尴尬站在门口的张副官,会了意,张副官颇僵硬地走近了,按甜辣椒说的,复述一遍,把守的人起先还有犹疑,甜辣椒此刻又叫起来,并一下打开了门,半个人前冲出来,满脸的红,那个姿势显然是后面有人扒着她的屁股,她一眼看见把守的人和张副官,咬紧了嘴唇,又将人缩了回去,门一关,又开始急叫。 张副官说:还是走吧,免得 过了一会儿,脸上蒙着面纱的甜辣椒从房中走出来,她换了双轻便的鞋,戴着长手套,挎着小包,颇像一位来参加婚宴的太太。 隔着面纱,她朝他一笑:去取车吧,亲爱的张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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