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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寺智清长老,打发我来讨个执事做做。叵耐那智清不识真人,不把与我都寺、监寺,只让我来看这个菜园子,还说什么论功论等,逐年抬升,这倒像是军中一样,积年的军功才由小兵升作指挥哩!洒家在这菜园也只须待一年,这一年看管得好,只怕明年便升塔头,后年便是浴主,再一年便是监寺了!那时兄弟你到大相国寺去,我定然让那帮和尚穿了新做的袈裟,排了队迎候你!” 林冲笑道:“师兄好志气!我早就看着这个菜园的原管老师父可怜,附近营内军健们常来侵扰,不是放羊放鸡就是偷拔萝卜青菜,那老师父也管不得,每日闭门缩头,好不凄惨,如今得师兄来主持,可振作了精神,终于管得好了!师兄有此功劳,明年定然高升!” 智深冷笑一声,道:“如今这世道一塌糊涂,让人的心也冷了,当今什么国之栋梁,都不过是戏台上的帝王将相,大家耍着玩儿罢了,哪曾建真正的功业。洒家在这和尚庙里看红尘中事,也只落得好笑,谁耐烦当真给这一帮秃头当头儿?” 林冲微一皱眉,转圜道:“师兄身处佛门清静之地,却仍是恁大火性,世事也未必就如此昏乱了。” 见智深瞪眼要驳,林冲忙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野,师兄隐居于这菜园之中,也是个高于凡俗的隐士,师兄且在这里修身养性,将来自有出头之日。”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枪棒,林冲要过了智深那根铁禅杖,在手中一掂,叹道:“师兄这禅杖足有六十斤!” 智深笑道:“这铁杖有六十二斤重,俺本来要打一个九九八十一斤重的,那待诏道是太肥了不好看,才劝我打了这条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我用着虽轻了些,倒也好使。” 两人正说着,忽然使女锦儿慌慌张张赶过来,脸都急红了,在墙缺边叫道:“官人,这会儿再休要闲坐,娘子在庙中与人合口!” 林冲连忙问:“娘子一向贤淑好性儿,因何与人合口?她如今在哪里?” 锦儿道:“娘子烧了香从庙中出来,撞见个奸诈不及的把娘子拦住了,疯言疯语不让人走!” 林冲顿时急了,匆忙与智深作别,跳过墙去和锦儿径奔岳庙中来。 来到岳庙前,只见数个拿着弹弓吹筒粘竿的帮闲都立在栏杆边,胡梯上一个穿绫着锦的年轻后生摆出一个玉树临风的样子,背对林冲立着,正拦住张氏娘子笑嘻嘻地说:“小娘子请上楼去,小生有些衷肠话儿与娘子说1” 张娘子红了脸,正叫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 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狠狠抓住,只一扳就扳转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该当何罪!” 林冲恰待下拳去打,忽然认出这是本管高太尉的独养儿子高玉高衙内,这高衙内因是独苗,长得标致又千伶百俐,素日最得高俅爱惜,他年少放浪,在东京专一倚势豪强飘风逐月,哪管良人歌姬百事不忌,竟是无人敢惹! 高玉只觉得肩头像是被铁钳子夹住一般,疼得龇牙咧嘴,一把抓住林冲扳住自己的那只手,叫道:“林冲,你想当街行凶么?手上这么大的劲儿,要疼死本衙内吗?还不放手!” 林冲刚才一看这人的面容竟是高玉,手上立刻就软了,再一听他说这话,又有旁人劝放手,他只得顺势放松了手,冷冷地瞪着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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