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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他真的,真的是这样地恨自己啊…… 秦笑平静地躺在床上,身边的老人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两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洇湿了她的鬓发。 “你尽可以对着别人笑,”记忆里那个男人还是那样地年轻,一身明黄灿烂的朝服,他伸手轻轻抹去她的泪水,不容分说的语气,好像他一个人就可以拯救她的整个世界,“但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可以对着别人哭。” 阿桓,我没有对着别人哭过。 我就算是个肮脏的、低贱的、人尽可夫的女人,可是,我没有对着别人哭过。 *** 一个人影来到了帘外,躬下了身,没有发出声音。 秦贵人伸出手,轻轻地挑开了帘帷,便对上张持沉默的脸容。 张持如今还不到四十,风霜却已过早地爬了满头。经了前朝剿阉的血雨腥风,又是在对阉人恨之入骨的郑嵩身边做事,张持大约是这未央宫里最谨慎、最胆小的宦官了。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多年来在刀锋上讨生活,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从这方面来说,秦贵人觉得,张持和自己,还真是一样人。 一样的可怜人。 她悄无声息地下床,披了外袍走到外间的小阁,低声:“说吧。” “南皮侯的谋士袁琴,日前找上了奴婢。”张持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几如鬼魅。 秦笑顿了一下,“他为何知道找你?” “他好像……知道奴婢是为您做事的,他还知道您……您不是真心留在陛下身边。” 秦笑抬起手,拿一根流苏去点了点烛芯,流苏缓慢地燃烧起来,映得一整个寝殿都影影绰绰的,“他让你做什么?” “他让奴婢在必要的时候,带安乐公出城……” 秦笑忽然冷笑了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这声冷笑虽轻,却令人从心底里发寒。 “他说得轻松,其实是将我们往火坑里推。”秦笑冷淡地道,“安乐公在我们手上,岂有轻易送人的道理?” “您说的是。”张持想了想,又道,“可如今归根结底,安乐公是在陛下的手上……” 她轻轻笑了一下,“安乐公又岂是任人宰割的?他今日可去了一趟前朝的高庙呢。” *** “——啊呀!” 尖细的绣针骤然刺破了指尖,鲜血涌出来,染污了绸料。 教阿寄刺绣的宫婢嫣儿叫出了声:“手疼不疼?啊呀,这好端端的料子……” 阿寄摇了摇头,将食指抿在口中,只觉那细小的伤口里透出血的锈味,令她有些难受。 手中是去年冬天顾拾送她的那块绣了牡丹的布料,她去央了张常侍讨来了一点苏合香料,打算用这布料包裹着给顾拾做一个香囊。但她却是从不懂这些精细活计的,因此又去求善女红的宫婢嫣儿来教她,这样忙碌了一个下午,却一个不慎全都毁了。 她恍惚地看着那牡丹花上一点凌乱的殷红血迹,想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是因为他带自己去高庙“故地重游”吗?是因为他在利用过自己以后,仍然会对自己温柔地笑,仍然会说“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你”?是因为自己永远也猜不透他,所以反而无时无刻不去猜测他吗? 他明明知道她每日要去未央宫奏事的,却还偏要带着她去见叛军的谋士,他不就是仗着……他对她拿得这样精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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