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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上早已没有平常沉稳安定的神情,看起来无比凄惨落魄。这个才是我吧,永远惶惶不安,永远不能停止奢望,永远求之不得。这麽多年了,我伪装得太好,连看到真实的自己都感到万分陌生。 自厌。感觉到自己还活著是件恶心的事情,看见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恨不得快点消失掉。 之前的所有作为,所有面对他时采取的态度,回想起来都虚伪得令自己作呕。 简直就是小丑,站错厅堂的失败小丑,沾沾自喜於耍了多少漂亮把戏,兴高采烈地以为取悦了眼中唯一的看客,其实那人自始至终不懂你为何要在这里表演,倒是引来一众路人的围观指点。 那人从没有请我来唱堂会,他偶尔才困惑地看看我,只有我在乎那无心的几眼,还将之当作最好的酬劳,受了莫大鼓舞一般,亢奋跳梁。 我是恶心,他是我兄长,单这一点我的心思就已经恶心透顶,偏生还要做这麽多事情来让自己变得更恶心。我注定打动不了任何人,何况是没有心的他。 我知道,我知道,可积重难返,事已至此,我要博得他的注意,唯有更加恶心下去。 那天之後我大病一场,探访者络绎不绝,我闭门谢客。 明远来,看到我病恹恹的样子,笑得好不开心。 「孙大元帅,您可是体健如牛的典范啊!带兵上阵不眨眼的斩杀敌首上千,这回怎麽变得如此不中用?」 注视他更苍白的脸,我用眼光回答挑衅,他不多纠缠,在我榻前地板上坐下。 「外头在传,你是被太子殿下骂得一病不起?啧啧,好没面子。」 「太子殿下的威光,自然是不得了的。」我说得平静。 明远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怪叫道:「你是不是鬼上身了?竟然用这种口气提起他,当真亘古未闻啊!」 「他只当自己是太子,我一头热叫著大哥算什麽。」我尽量让口气听起来淡然,却仍不小心让怨气冲口而出。 明远吐吐舌头,把头凑过来,轻声问:「吵得很凶?」 我盯著锦被,木然道:「果然如你所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兄弟手足,是我一厢情愿了。」 感觉到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像是要捕捉我说不出口的心底事。这家伙对有些事情很敏锐,因此在他面前说到兄长时,我总是很狼狈。 「那麽,你改变主意了?」 我垂目不答。 京城里的安逸日子,对於卢双虎、阮长荣这些砍杀惯了的大老粗来说,实在有些难过。他们本性不恶,军旅之中,在我约束下也不曾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充其量不过酗酒斗殴而已。只要战场上遵奉号令、奋勇杀敌,此类閒时才会出现的小节,我一般不去管。 可正是这些完全可以忽略的小节,到了天子脚下,却惹出许多麻烦。班师不到两个月,就有七、八个受封将军的家伙,因为在街市上醉酒无状、喧哗扰民,被御史台一再弹劾。 父皇听了多半置之一笑,最严重也就是将人叫到跟前规劝几句。粗人脑子转不过弯来,以为自己军功大,皇帝才如此纵容,因此唯唯诺诺从宫里出来,转过身依然故我。 谁的容忍没有限度,父皇只是在积累朝野的怨气,以抵消他们原本给人的正面观感。到後来功过相抵,英雄也就成了平常人。若仍不知收敛,英雄变成罪人,到时候朝廷料理起来又有何难。说起来总是他们自己骄纵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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