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12) (第4/4页)
彻底放开了精关:「操! 要射了!射死我的骚女儿!啊!射了!啊啊!啊!」 月色深了,涂完珍珠霜的王繁锦身着绣有小花的白色睡衣,她拉过呢绒料的 窗帘后,躺在了掀开一角的宽阔弹簧床上,看了一眼身旁聚精会神的丈夫后,忙 推了他几把。 马天存无可奈何地合上手头的书本,放在了一旁,还是线装的,只见书脊上 写着水浒传和施耐庵几个字。「亲爱的,又怎么了?」熟稔自己妻子作风的他知 道,这准是有什么事情要与他讲,通常还不是小事。 「马天存,依我看啊,我这小姑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当我大嫂也。」 王繁锦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隔墙有耳似的。 马天存打了一个激灵,蹭地就在床上坐直了起来,扭过头来:「你可别胡说, 这能是开玩笑的事情吗?」 王繁锦的右手在他的胳膊上转了一圈,随后嗔道:「谁有心思的大晚上逗你 玩,我这都是观察得来的。三年前大嫂去世时,思齐不是也去了南京,那会我就 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怎么说呢?她不太像是忧伤,更像是一种释怀或者是更复杂 的东西罢。随后这几次她来家里,每次提到大哥,我都留意过她的神情,总之是 不对劲的。同样作为女人,我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马天存不自然地摸着被剃光的胡子,显然还在消化这些信息。 「最近这几年,你去北京出差都见过思齐两三次,你大哥去北京不更是家常 的事情,你可曾听他俩提起过见面之类的事情吗?何况,他们两个人在苏联还一 起留学过三年呢。」王繁锦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嗯……这…好像是有一点不对劲。」马天存挠了挠头,继续陷入了思索。 似乎得到了丈夫的鼓励,王繁锦越说越来劲:「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是兄妹,又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别人不会有看法的。他俩在年龄上、文化 上、相貌上甚至就连感情经历上都不能再般配了,唯一的坏处就是我在你们马家 的地位有可能再下降一位了。」 马天存终究还是比媳妇更快一步领悟了过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你想想思齐之前的丈夫是什么人,而现在领导文艺战线上的人又是谁呢?」 在青岛市话剧团担任中层干部的王繁锦受到点拨也很快参透了:「你说的是 ……哎,大哥和思齐,这真是不符合他一贯做事风格的。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大 哥为什么如此韬光养晦呢?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再加上康老甚至是……的关系, 王效禹甚至是王力、关锋这种人又怎么能和他相比较呢?」 「你这越说越离谱了,还是说回思齐的事情来。你们女人间好说话,这几天 你多旁敲侧击一下,还有,这事儿先别和咱妈说,否则她又该操心了。好了,你 快睡吧,我再看会书,马上就睡。」听得妻子「嗯」地回应了一声,马天存知道 算是将她打发了,自己又拾起书来。 可他怎么也看不进去,作为接替康生独子张子石升任青岛市教育局局长的马 天存无疑站的层次更高,看的东西更远,他可能是现在最懂得天生的人。而此刻 马天存脑袋里想得全是方才强行憋住没跟枕边人讲的话:「省革委会主任是什么 玩意?文革小组成员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棋子,是可以随时被人抛弃的棋子罢 了。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马天存随手将天生赠予他的翻开,书说第三十九回:正行到一座 酒楼前过,仰面看时,旁边竖着一根望竿,悬挂着一个青布酒旆子,上写道「浔 阳江正库」,雕檐外一面牌额,上有苏东坡大书「浔阳楼」三字。 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阑畅饮,不觉沉醉。猛然蓦上心来,思想道:「我 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上人,虽留得一个虚名,目今 三旬之上,名又不成,功又不就,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我家乡中老父和 兄弟,如何得相见!」 宋江寻思道:「何不就书于此?倘若他日身荣,再来经过,重睹一番,以记 岁月,想今日之苦。」乘其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粉壁上,挥毫便 写道: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 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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